看观音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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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土地多的是雄浑，要寻出那么点灵秀来，那就只能去看柳了。立在我家院子里，向东南望去，就能看到一株美感十足的柳树。说她美，一点都不过头。看那枝头枯死的丫枝，好似数只张开的纤纤玉手。柔顺、翠绿氤氲的柳梢便是那秀美的长发，若有几朵白云浮过恰好与枯枝梢儿相衔，那才是最有诗意的。

这株树就生在高家大院，迷信的人说这树有仙气，高家人更是顶礼膜拜。也应了古人的传说，果然高家几代儿孙满堂，人鼎兴旺。高家人勤劳是村人公认的，村里缺水，打不出井，高家的男人还没等女人们打整完家，已从一里远的水井挑水回来了。

观音树旁长有一株高大的杏树。阳春三月，繁华满树，香风习习，为这观音树增添了不少神秘。夏来金果满树，黄澄澄的，还有上面那红脸蛋儿，更是惹人喜爱。村里的孩子馋得直掉口水。世上还真有“红杏出墙”的好事。孩子们佯着乘凉，捡起一块石子，狠扔上去，“扑楞楞”，几个金灿灿、红丢丢的杏儿就掉了下来。轻轻掰开，嫩得几乎有蜜汁渗出，用舌尖柔柔地舔一下，那酸甜酸甜的感觉简直霎时就涌向了指尖。

这一来，孩子们的“馋虫”真要往出爬了。年老的高大爷总是用一些看上去不“养眼”的杏儿去打发孩子们，人小心大，才不吃那一套呢！趁他回屋，又是一块石头，气得老头儿吹胡子瞪眼睛。我也就因这上了当，正得意地品着一只杏，脚却无意中伸进一个土窝，“哎哟”，脚也扭伤了。

母亲说，“你总是在观音树下做坏事了。”

“我吃了几个杏儿”，我嗫嚅着说。

“别人都不敢冒犯神仙，你毛头小子却不怕，见着了吧！我还是祷告祷告吧！”

“尽瞎说，观音树再神也是树，我看才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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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没作声，只是用白酒在伤处揉搓，一股浓烈的酒曲味，呛得我直流泪。后来，我才知母亲那样说只是为了吓唬我而已。那一树杏是高大爷的生活维系。并且母亲也并非十分迷信的人。

去年回村，特意看了观音树，还有那黄杏。高大爷已与我们天人相隔，高大娘腰板还硬实，她热情地用柳条筐端出许多好杏请客。捏起一颗，真不忍下口，用牙一錾，还像昔日一样酸甜，吃上一颗齿颊互芳，满口溢香生津。

愈看那观音树，倒愈像是一件自然艺术品，融入了历史，也写实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