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善事
孔夫子认为,做了善事还要到处讲,或为了当善人而行善就是伪善。“子张问善人之道。子曰:不践迹,亦不入于室。”“不践迹”是行善不求人知,“不入室”是不要为了做善人而做好事。
只可惜中国文化的发展,由于功名的引诱,伪善由歧路变成了正道,毛泽东的造神运动,又把伪善事业“提高到了一个崭新的阶段”。学雷锋运动就是其中之一。
学雷锋运动的发起也许是毛泽东,林彪搞政治斗争的产物。在六二年一月的中共七千人会议上,在大跃进中瞎指挥的毛泽东不得不做了自我批评,刘少奇搞出了一套受欢迎的方针政策,威信大涨。然而,容忍他人挑战自己的权威,这不是毛泽东的修养。林彪很懂得老领导的心思,他在七千人会议上反潮流,说:我们的困难,恰恰就是由于我们没有照着毛主席的指示办事。
国防部长林彪开始在军队中大树特树毛泽东思想的权威,毛泽东则在全国大树军队模范。一九六三年二月,解放军总政召开全军政治工作会议,号召“创造四好连队”,“四好”的第一好就是“政治思想好”。
军队政工人员想起了六二年八月去世的雷锋,于是,六三年三月五日,毛泽东题词:“向雷锋同志学习”。学什么呢?学毛泽东他自己,“人民日报”三月十三日发表社论“像雷锋那样做个毛主席的好战士”。轰轰烈烈的学雷锋运动正式开场了。
所以,与我们平时赞扬他人不同,学雷锋运动一开始就是为了推动“向毛主席著作学习”,是神话毛泽东的一个运动环节。
到此,请问你还想学雷锋吗?六十年代是中国政治的极端时期,夫子讲,为善者的操守是“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雷锋能在无道时成为钦定的天下楷模,可称善乎?
很显然,学雷锋的初衷就是学政治。现在新长征时期搞不了毛泽东式的阶级斗争了,才只剩下了学他做好事这一条,你我也不必问清对方家庭成份便可以“春天一番”了。如果国人真的按当时的“人民日报”社论的三条干成了雷锋们,海外分子还敢回国去经受雷锋们的“严冬”吗?等着替国内的亲戚办移民吧。
有些人以为,雷锋是死后才成模范的,至少,他死前不是为了当善人才做好事的,不是先贤们讲的那种伪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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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雷锋去世前就是“行善”有名了,“人民日报”在他活着时就“曾经多次介绍过”。他在农村,在鞍钢,在部队,生前三次被评为先进生产者,五次被评为红旗手,十八次被评为标兵,并获青年社会主义分子称号,在部队立二等功,当选为抚顺市四届人大代表。
一九六二年去世时,他才二十二岁,得这么多的善人头衔,他一定忙得很:忙着背更多的毛主席语录,跟同志们谈心去掉非无产阶级思想,去做更多的好事,在日记中写下做好事的体会,这样才对得起党和人民给他的荣誉。
雷锋的事迹被美化,“雷锋日记”也按革命的需要被红色秀才们修改了,即使从修改了以后的“雷锋日记”来看,为了无愧于自己的荣誉称号,为了成为无产阶级先锋战士,才是雷锋“为人民服务”的动力。
为了荣誉去做好事,按圣经和孔夫子的说法就是假冒为善了。
雷锋也许有向善的愿望,一开始做善事也不是为了善名,但是,无论雷锋最初的愿望多么良好,他所得到的鼓励让他扮演了伪善者的角色。评先进,树样板的制度把真变成了伪,雷锋叔叔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报纸还说,雷锋做了好事有时不给当事人讲。譬如悄悄给战友的父亲寄去二十元钱,把中球月饼送给医院病人,给受灾人民寄去二百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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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无论雷锋多么“谦虚”,他的善事很快就被同志们和组织上知道了,成为雷锋“争取更大光荣”的评比业绩。有了这种良好的反馈机制,雷锋同志做好事留不留姓名也无减于他的光辉了。想想看,短短几年就干了二十九个荣誉头衔,业绩不让革命群众知道能行吗?评比时能服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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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雷锋真的是不是善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雷锋这个象征,学雷锋运动使得共和国的人民越来越善良了。
真的吗?这一点我还不敢肯定,不学雷锋中国人就会少行善了吗?那么,雷锋又是向谁学的善呢?
相反,学雷锋运动助长了中国社会的假冒行善。从上小学那时起,你我就被要求写“周记”和暑假作文,记一件学雷锋做的好人好事。由于要求太多,很多小学生就是从写“学雷锋”作文时学会了第一次书面撒谎,学会了文过饰非,夸张自己。有一学期我“写了”四次拾金不昧,才对付了四个星期的“周记”,有的同学“老实地”省下零化钱交给老师,说是路上拾到的。
有幸进了学堂的儿童,却不幸地承受了说假话的压力。我真希望,中国的小学以后能还给孩子们一份诚实的清白。
参加了工作,撒谎就由文字提高到了行动:平时不做好事,到了每年三月学雷锋季节,各行各业的青年们放下工作,在街上摆个好人好事摊位,拿出听诊器,理发剪,补轮胎的胶水,这些东西是演出好人好事的常用道具。第二天报纸就登出了一大堆学雷锋的主旋律统计数据,美其名曰“精神文明”。
培养吹牛撒谎风气,学雷锋运动是功不可没,虽然,学雷锋运动本来不是为了鼓励伪善。
“学先进”运动,象中国的许多官方组织的社会活动一样,最终成了弄虚做假的游戏。“学先进”运动还导致:人人从小争当先进,评上了先进,或三好学生,或五好战士,你就是英雄;评不上你就是普通群众,狗熊。到了美国来,你还可以看见争气斗狠,你赢是我输,不为他人的成功感到高兴;夸奖他人好象是替人家当先进评功摆好,把自己给搞成了落后分子一样,不干。
“学先进”运动,也把亿万人形形色色的价值观统一到了几个红色标准上,丰富多采的生活被视为离经叛道,中华民族朝气蓬勃的创造性被冰冻为万众一心的盲目追随,到了文革极端时期,一个人犯病,全国人民发烧。现在还有那追风成性的,没有“学先进”就过不了日子,硬要在左右邻舍找一个模范来攀比。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活出自己来呢?
简单地把“学先进”运动归因于四九年以后的大陆政府是有失于偏颇的,就象很多官方组织的社会活动一样,它可以追溯到千年以上,或以革命的名义,或以道德的名义。只不过四九年以后“学先进”运动变得更广泛,更有组织性了,成为了社会的主旋律颂歌,其结果当然是更糟糕了。反省中国的“学先进”运动,抛弃好人标兵的神话榜样,有助于重建中华民族求实之心,为善之道。
平生不求播善名,到处何须说雷锋?善由心随,善事该做而不必自己去宣讲,“善人”之名不可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