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铁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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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每个礼拜,总有那么一个闲暇的时间,会去翻翻角落里的东西。泛黄的充满童真的照片、破旧脏兮兮的小玩偶,甚至还有一个早已有些铁锈的铁盒……
本是明黄的涂层依然暗淡一片,像在时光里垂垂老去的人,呼吸绵长又脆弱地躺在角落里,安静地挣扎着。铁盒子蒙着一层浅浅的灰,边缘翻卷着铁锈,细细地拭去那轻纱,仿佛是对待什么宝物一样小心翼翼。
浅浅的刮痕很清晰地呈现出来,像是记忆里的裂痕,流动着甜蜜的芬芳以及无措的疼痛。指尖滑过表壳刻着的笑脸,粗糙的刻痕模糊又美好地传入脑海,那些尘封在河底的过去,来势汹汹又铺天盖地地呼啸而来,那张明媚的笑颜在阳光下灿烂得宛若天使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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虔诚地掀开盖子,一张照片突兀地映入眼底,两个孩童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彼此紧紧扣着手,开心地灿烂地笑着,阳光透过背后大大的树,投下斑斑驳驳的碎影。画面依旧彩色,却早已泛黄。画面里的短发女孩,和记忆里的她重合,模模糊糊的背影,那么一瞬间,有让人落泪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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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下是一沓折叠得整齐的纸张,用红色的细绳绑着好看的蝴蝶结。第一封是很稚嫩歪歪扭扭的字体,封面还用彩笔画着一张笨拙的邮票。我想,那大概是我们相识的第一个礼拜,那时你还住在我家附近,我惴惴不安地递给穿着雪白裙子的你一封很幼稚的信。其实,你不知道,我写了两封,把最好看的一封给了你。那张丑的,我现在还留着。不曾想过,那是一段青涩的友情的萌芽。
第二封、第三封、第四封……都是你的回信,字体大大的、很整齐。封面也很端正地贴着官方邮票。不禁有些窃笑。我给的你都是自己画的邮票,每张都是不同的画,而你,总是一摸一样的两只小鸟站在一段树枝上。当时不明白,现在有些莫名地红了眼眶。
我记得,你大我三年,在儿时的回忆里,你总是很忙很忙,每天都要去参加什么补习班什么舞蹈班的……
我记得你家里有一个很大很大的黑色钢琴,我喜欢趴在一边,看着你细细白白的手指在月牙白的琴键上舞蹈,一段段不知名的音乐,当时觉得很好听,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很忧伤……
我还记得你家总是很安静很安静,只有两个女孩蜷缩坐在沙发上彼此的对话,还有空荡荡的风扇声音。那时,我羡慕着你有很多很多玩具,有很多很多好看的裙子,也羡慕着你有这么一个很会赚钱的温柔的妈妈。只是,不曾想到,那么小的你,很早就失去了另一个本该属于你的温暖的怀抱……
第16封,是皱巴巴的还有脏兮兮的指纹的信。上面写着你好听的名字,也终于贴着一张我唯一正式买的邮票。可惜,上面只有一只小鸟,它有些孤单地站着。没有收信人地址,空白的一条长长的横线。我找不到你搬家后的地址,你在我全家出去旅游的时候离开,什么都没有留下。我记得那时我固执地拨打着你家的电话,话筒里冰冷的女声一直提醒着我空号,像玻璃画着黑板,刺耳得难受。
视线慢慢模糊,最后的信,在封口处黏上了厚厚的胶水,甚至还写着一行字体,上面写着“请不要打开这封信。”,写得很用力,在尾部还戳穿了一个小小的洞。透明的温暖的液体终于从脸颊滑过,那个小小的句号,见证了一场戏的落幕,曲终人散。
合上仍旧脱色的盖子,恍惚间,仿佛看到当年的自己,红着眼眶,抱着一个明亮得宛若盛夏阳光的金属铁盒,那么地小心翼翼,像怕惊动了一个美丽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