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与责

时光沉淀着无法逃离的过往，记忆的双手总是拾起那明媚的忧伤。家乡的泥土总是带着腥味的，一如小时候父亲的手掌，咸腥龟裂。如今真的要离开了，却总也嗅不够这腥味。“娃，把鞋脱了站田埂上，我们都是脚下的泥土养大的，飞再高也要记得这片土。”父亲的话总是带着乡下烟草的味道，一开始涩口，渐渐回味，却觉得香甜。于是你在田埂上飞奔起来，全然不顾天边滚滚的乌云，你只是听到田里有人向你喊话，却听不清，他们说，“快回去啊傻瓜，雨要下大了。”你跑得很快，他们的声音追不上你。

“娃，有了梦就去追，家里的担子老头子一个人挑。来，咂一口。”父亲将一碗浊酒推到你身旁，辛辣的液体倒映不出什么色彩，只有老父亲黑的面，白的发。

夜醒了，唤醒一地桂影；月醒了，捻碎万顷柔白。公司的庆功晚宴如期举行，你注定是今晚镁光灯下的主角。兴高采烈准备上前拥抱你的老总，怎么也弄不明白你为何当着这个时候提出辞职。你只是不喜欢庆功宴上的酒，它不及当年父亲让你喝的那一碗黄酒。“梦之蓝”？可梦是黄色的呀，你这样想。看见老总飞快变化的面部表情，你其实是忍不住要笑的，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让你也不得不严肃：“你是我们公司的顶梁柱，你知道你肩上的责任吗？你忘了你当初的梦想吗？”

“梦想？责任？是啊，我记起来了。”你头也不回地走进雨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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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使得夜间的小路更泥泞，每走一步都艰难地滑一下。你索性坐到路边，望着远处的村落。你从口袋里翻出手机，任凭雨水冲刷着屏幕。你翻出了那个久违的熟悉的号码拨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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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你才看见那片村落中亮起一片微弱昏黄的灯光，接着，手机里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一如多年前，母亲害怕吵醒熟睡中的父亲，压低声音说的话：“喂，谁呀？”

你合上手机，停坐了许久，田里的大人说的话终于追上了你，你听得清清楚楚：

“快点跑啊傻瓜，别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