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鞋架上的空位

夜深了，门外那淅沥的雨水轻轻地敲打着门边的那扇窗户，发出细细的脆响。

“咯叽——”睡得迷迷糊糊的我，又听见了那熟悉的开门声。我知道，接着又会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那一定是妈妈又出去看那个只留有一个空位的鞋架。我也知道，她好多次都是失望地轻轻关上大门，那声几乎让人察觉不到轻微的叹息，也就这样被关在门外，仿佛一切如常。

这种情景，我实在是司空见惯了。鞋架上的那个空位，其实一直是姐姐用的。可是因为姐现在的工作特别繁忙，每天晚上不到夜深人静不会回家。而我那可怜的妈妈，则每天晚上都会起来几次去看那鞋架，直到那个空位有了一双鞋才能安稳入睡。而我偶尔被开门关门的声音惊醒，从门缝里看到妈妈那失望而蹒跚的背影，我的鼻子总会酸溜溜的，不知道是为姐姐，还是为自己。

就在这个雨天，我肯定姐姐又不会回来了，因为早上看见她出门前，只是匆忙地一边啃面包，一边收拾文件。妈妈特地倒给她的那杯牛奶，她也只是象征性地用手端了一下杯子，一看手表到点了，便一口没喝就冒雨离开了家。

到了晚上，风越刮越大，雨也越下越大，一呵气，似乎还能看见些白色的水汽。唉，这么冷，妈妈若是再像从前一样等姐姐，没准会着凉的。于是，我悄悄地拿了一双姐姐的鞋子填上那个一直让妈妈牵肠挂肚的空位。

窗外的雨依然在滴嗒着，12点的钟声也随风而过。妈妈的脚步声、开门关门声也次第响起。我一直躲在房门后面张望，心里还暗自高兴，这回妈妈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吧。可是眼前那一幕，让我惊呆了——妈妈竟然毫不犹豫地把我放在门外鞋架上的那双鞋拿起来，放回屋里的杂物柜中，然后轻轻地带上大门。我纳闷了，忍不住跑出来问妈妈：“妈，姐姐回来了吗？你怎么把她的鞋给藏起来了？”妈妈听见我的声音，显然吓了一跳，她没有回答我，只一边责怪我，一边推我进房睡觉：“唉，怎么还不睡，还穿着睡衣跑出来吓人，你的手这么凉，也不怕感冒？”我还是不依不饶地拉着妈妈问：“是不是姐姐回来了？”

“你这个小捣蛋鬼，你姐姐今天穿的不是这双鞋，这鞋是你放的不是？”妈妈笑着轻轻敲着我的脑袋，“快睡吧，别捣鬼了。”等妈妈掩上房门，我重新睡在床上，对姐姐的忌妒之心竟油然而生，太过分了，妈妈竟然连姐姐穿什么鞋子出门也记得那么清楚！不行不行，妈妈不能这样偏心！这一夜，我在胡思乱想中进入了梦乡，大概在梦中，我也还在想怎么让妈妈多爱我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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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琪，快起床，你要迟到啦！”妈妈走进房间一边替我收拾书包一边叫我，“你今天怎么啦，平时都很准时的呀，今天怎么醒那么晚？”

我忽然惊醒，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软绵绵的。

“怎么啦？”妈妈看我不对劲凑上前来摸摸我的额头，“唉呀，一定昨天晚上着凉了。我就说呀，你穿那么少，肯定会感冒的，这下好了，有点发烧呀！别上学了，还是在家休息一天吧，我帮你向老师请假……”

“妈妈，你好吵喔……”我昏昏沉沉地躺回被窝，只觉得妈妈的碎碎念像唐僧的紧箍咒，越念我越头晕。

“嫌我吵呀？好好好，那我不吵了，你再睡会，我去熬粥给你。”妈妈十分紧张地闭上了嘴，离开我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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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间，我感觉得到妈妈细碎的脚步声在房间外此起彼伏，听得见妈妈打电话向班主任请假的声音，嗅得到厨房里妈妈为我熬的粥四散的香气，这个爱操心的妈妈，现在的忙碌一定纯粹是为着我了，忽然觉得自己好傻好小心眼，姐姐和我一样都是妈妈的女儿，那鞋架上若是空了我的位置，妈妈也一样会担心我的呀！母亲对孩子的爱哪里有分彼此，哪里会分左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