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赏别人的孤寂是一种罪恶

知乎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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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 2020-05-22 | 浏览量 · 3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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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心绪颇不宁静,便学着朱自清,到那荷塘边去走一番。自从夏天挥手作别后,我的记忆之中总勾勒着一些东西,故人,旧事,不甚清晰,然而一笔一划都带着别样的牵挂。

这片荷塘夏日里也曾有过“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盛景,如今却只剩下一池在风里瑟缩发抖的枯茎和残叶。冬日的清晨我从石板桥上走过,踩在绵软的浓雾中,便会看见那些残枝败叶被聚拢的涟漪包围起来向远处泛去,像在天空上游孤独漂泊的船。

隐隐的月色边缘,应该会藏匿着旧时的它们吧。我忽然很想念夏天的它们,想念得似乎连眼睛里都盛满了池水,拥抱着一池盛夏的荷花。那些花,那些叶,那些总是任我畅所欲言的人,好像都拉着月色的裙裾,消散在季夏最后一场风里了。再一眨眼,眼里的池水就被冬风吹干,覆上了暗涌的黄沙。

仍清晰地记得某个秋天的下午,我手拿堪比“死亡通知书”的成绩单与同样被“批判”的同学站在学术厅门口。此时的阳光就像电影中的慢镜头般,从石柱上缓缓倾斜过来,将周围人的面孔一寸寸打亮;我看到高光游离在他们的瞳孔中,不知道是池水,还是黄沙。汗水在初秋余热中淌过血液,被我攥在手里。此前种种斗志昂扬一点点退出我的身骨,宣告着一个季节的结束。

属于荷花的夏天已经结束了。这一池荷花,已不再有曾经挺拔的身姿。它们像垂暮老者一样佝偻着,有的甚至布满丑陋的窟窿;有些残荷的枯茎弯曲地交错在一起,仿佛只要搀扶着,就可以再度笔直站立,寻回往昔被无数文人墨客吟诵的风韵。

我眼望着这零落的哀景,想到《项脊轩志》里一句打动过万千人的话:“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今已亭亭如盖矣。逝者的灵魂,应当还住在那荫荫枝叶间吧,总还留着个念想,以供归有光在余下的年岁里慢慢思量;而那破败的枯叶间,是否还存着能承受住岁月与孤独猛烈冲洗的坚守?我眼望着这零落的哀景,就像在看我自己一样。

后半夜的时候逐渐下起了雨,起初淅淅沥沥,后来竟越下越大,发展到了让我没有预料到的地步。我匆匆忙忙从桥边起身,狼狈地躲到池塘边的长亭中,无意地回头去看那池残荷,不知成为惊鸿一瞥——满池枯茎在风里摇摇晃晃,却未曾倒下,倒像是它们在拉扯着这忽起风雨,互不相让,令这冬日长夜生起几分刀光剑影的热烈。雨滴飞溅在残茎上击出清脆的声响,错落有致,如同把这些留在生命终结的能量全部激发了出来。那种像是要把生命在最后一秒燃尽的热情,没有寂寞,没有自怜,甚至远比映日荷花来得悲壮,来得浩荡。

洛夫在《一朵午荷》里写道:“欣赏别人的孤寂是一种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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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放任自己的孤寂,同样也是一种罪恶啊。千年前的李商隐在写下“留得枯荷听雨声”时,除了萧瑟凄苦,还能听出其中另一番滋味吗?我爱盛夏的花瓣,我爱田田的翠叶,却更爱枯荷间呼啸的雨声。孤寂是表面的,可是盛夏的池水早已浸入周身的每一处角落,足以支撑它依旧站在这里直到现在。那是秋日的风、冬日的黄沙吹不走、覆不住的。

满池的雨声融化了孤寂,把那些始终不愿松手的想念抹开,晕染成了仲夏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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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叙文 高二12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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