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豚，没有笑

他痴痴地望着头顶的一方狭隘天空，禁不住有些悲哀：他仿佛透过了一切，望见了无尽的黑暗正凝视着他。

噢，他是这里仅存的一只海豚了。在之前的那些日子里，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类接连死亡。那些最终不知道去了哪儿的海豚们，有的思郁成疾，有的饱食积病，有的被露在一旁的钢筋刺穿了庞大的躯体……这是一片死亡的水域！他不由得咬合了牙关。就是在他将要举行成人典礼之际，一群四肢发达的雄性人类把他困住禁锢在了这个可憎的地方。他看着汹涌的水浪被激起，像猛兽一般吞噬了父母的视线；他看见毛糙粗鄙的绳索把天空割裂。谁知道他是多么想要震碎那浪、撕裂那绳啊！可他连命令自己的血液不再叫嚣着淌出都做不到。没有人听见他的声音，抑或是对其置若罔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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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在笑。每天忍受着人类或炙热或轻蔑的粘腻目光，也在笑；每天被一个球玩弄着，也在笑；每天伶仃着舔舐不到自己的伤口，也在笑。他滤过海水，昔日的阔海明月宛如泡影消散，亲友众离，目欲眦裂，依然在笑，恍若亘古不变。他在笑啊。他在——哭啊。

兀地一束光散入微漾的水中。是月亮吗？他怀着一丝期翼抬起了眸。呵，那无边黑暗里走出来的，是管理员。有什么发着光的东西从海豚身上滑落，细察不及便于池水浑为一体。霎那间，管理员手中的电筒光线泯灭了，原来月华已倾落，而海豚却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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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豚的嘴角，却仍是咧到了眼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