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脸历史课之洪秀全
太平军从起事到能够做到势如破竹,不是因为这帮吃不饱饭的农民多么能打,而是因为那帮吃饱撑的清军多么不能打。
乡村教师洪秀全
16岁那年,因家道中衰,洪秀全同学辍学回广东花县老家务农,两年后受聘本村私塾,成为一名乡村民办教师。1837年,洪秀全第三次应试失败,精神上深受刺激。24岁连个秀才都考不上,这事摊在谁身上都不爽。回家后他大病四十多天,精神恍惚,满嘴胡话,开始自称是上帝次子、耶稣之弟,所以被上帝召入天堂,赐金玺和宝剑各一,并封他为“太平天王大道君王全”,命他下凡斩妖除魔。
这事显然有人工雕琢的痕迹,不少帝王都用过这种神异事件来渲染自己的背景,如刘邦据传是他母亲在梦中与蛇结合的产物,朱元璋出生时红光满天、白气贯室,总之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个人和别人不一样。
1843年,洪秀全第四次、也是最后一次赴广州考试,仍旧落榜,他终于发现自己不是考试的料,便放弃科举仕途道路。有一天,他无意中发现一本基督教布道散发的小册子 《劝世良言》。这是他七年前在广州应试时得到的,内容主要是讲述一些基督教的基本教义,宣扬上帝是唯一的真神,要求人们敬上帝的儿子耶稣,反对崇拜偶像邪神。洪秀全读后产生了强烈的共鸣,“觉已获得上天堂之真路,与及永生快乐之希望”,于是按照书中的启示,决定奉行此教,开始了传教的活动。
最先接受洪秀全忽悠的是他的同学、塾师冯云山和族弟洪仁玕。这两人在当时算得上是中级知识分子,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反正就是死心塌地地相信了洪秀全。
冯云山、洪仁玕的成长轨迹和洪秀全差不多,都是屡试不第的农村教师,这使得他们之间有很多共同语言。冯、洪自从成为拜上帝会的教徒后,不久就与洪秀全把各自执教的村塾中的孔子牌位给拿掉,以示“只信上,不信邪神”。但这一过激举动引起当地士绅的不满,导致三人都丢掉了教师饭碗。
1844年4月,在家乡混不下去的洪秀全、冯云山决定离开花县,外出传教。他俩“沿途贩卖笔砚,借获微利以充旅费”,于5月份到达广西贵县赐谷村,经过近半年的传教活动,只发展了百余教徒。9月,冯云山深入桂平县紫荆山区进行传教,洪秀全则在两个月后又潜回老家,一边教书传教,一边撰写著作来进一步阐发教义。这期间,他先后完成了《原道救世歌》《原道醒世训》等作品。
《原道救世歌》是以诗歌的形式来表现的,确切地说是以打油诗的形式来表现的(高雅的东西估计以洪秀全的水平也整不出来),十分符合乡下农民的阅读口味。其主要内容是宣传天父上帝为独一真神,所有人都应该敬拜上帝,而不是拜菩萨邪神。并告诉大家我们都是上帝的子民,而非“君王私自专”。《原道醒世训》则是抨击社会丑陋,人心浇漓,说人们正是因为私念,才“相凌相夺相斗相杀”。其实天下的男女都是上帝生养保佑的兄弟姐妹,不应该存有“尔吞我并之念”。只有这样,才可以实现“天下一家,共享太平”的社会。
洪秀全的这两篇文章,虽然只是喊口号,没有什么现实意义,但却奠定了拜上帝会的理论基础。这对极端仇视社会的洪秀全和几近绝望的农民来说,是一个通向未知的开始。
而这个未知的开始,不是站在岔路口上,所以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1847年,美国传教士罗孝全在广州听闻洪秀全劝人拜上帝之事后,非常激动,就让助手出面邀请洪秀全来广州学习基督教义。洪秀全来到广州后,得以读到真正的《圣经》,了解了拜上帝的宗教仪式。但因为罗孝全认为洪秀全思想不纯,不是合格的教徒,就拒绝为他进行洗礼。洪秀全在广州住了几个月,便去桂平县找他的死党冯云山了。
无心插柳柳成荫
1847年8月,洪秀全来到紫荆山,眼前的情景令他惊喜交加,冯云山这个人考试不行,搞革命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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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不在身边的这段日子里,冯云山开始靠拾粪、做工为生,后来又当上塾师。由于这里闭塞不便,人们生活虽然困苦,但思想比较单纯,对这个来此“支教”的教书先生也比较尊重,于是冯云山就利用自己的威信在群众中进行宗教宣传、组织活动。
岁月如梭,不知不觉三年过去了,冯云山早已把传教当成生活的一部分,效果如何,也没去留意。洪秀全诸事不顺,说是来看望冯云山,其实是来投奔,也没抱太高的期望,谁知来到紫荆山一看,惊得目瞪口呆,“拜上帝会”组织已经团聚了两千多名忠勇的教徒。最让洪秀全想不到的是,冯云山在传教的过程中,是打着他的旗号和利用他的名义来进行的,也就是说,这帮教徒每人心中都有他“洪教主”。
洪秀全为了巩固发展拜上帝会,与冯云山共同策划制定了“十款天条”、各种教规和宗教仪式,加强对会众的思想及肉体控制,效果不错。在这里,洪秀全还写了一篇《原道觉世训》的诗文。诗文十分激进,是篇战斗檄文,号召“天下凡间我兄弟姊妹”共同推翻以道光帝为首的“妖徒鬼卒”。
他终于变得不安分起来。
这种不安分的具体表现是:他讨厌封建神权,就率领群众扫除偶像、捣毁神庙;他感觉自己其实还很弱小,就派人深入汉、壮、瑶等民族居住地进行大力宣传,扩充实力,直到引起相关人员的“注意”。
最先“注意”到洪秀全这伙人的其实不是政府,而是当地的团练。团练相当于今天的民兵,一般由当地地主或乡绅控制,安定时能够维护社会治安,动乱时能立马转化成有生兵力。
团练关注拜上帝会不是因为觉悟高,而是因为发现这股力量日渐强大,正在威胁和侵占自己的既得利益。于是当地团练逮捕了冯云山等人,并递押给桂平县官府,控告的罪名是“阴结党羽,图谋作乱”。洪秀全当时正在外地出差,听说冯云山被抓,立即回到紫荆山,随后奔赴广州设法营救。
洪秀全人在广州,紫荆山的拜上帝会群龙无首,混乱不堪,眼看就要散伙,这时跳出来一个名叫杨秀清的人。此人虽是文盲,却机警擅权智,当他看见会众动摇退缩时,就利用当地的“降童”巫术,假托“天父”下凡附体,传言群众,安定人心。然后他又组织会众把冯云山营救出狱。
冯云山出狱后,立即前往花县找教主洪秀全汇合。从此拜上帝会的势力日渐壮大起来。
机会很重要
1850年,接连发生饥荒的广西,淹没在天地会领导的浩大起义中,拜上帝会趁乱崛起。洪秀全见起义条件已经成熟,就于这一年的春夏之交,整编队伍,准备起事。
1850年7月,洪秀全发布动员通知,要求各地会众务必在11月4日前到金田村“团营”。所谓“团营”,就是把大家伙儿集中起来,组成军队,过集体生活,进行军事训练。
各地拜上帝会接到通知后,纷纷变卖财产立即行动,男女老幼共结成一万余人,在11月间陆续抵达金田村集中。
洪秀全见队伍过于混乱,就将他们全部进行军事编制,分为男营、女营,男女就是夫妻也不能睡在一张床上。并依据《周礼》“乃会万民之卒伍而用之,五人为伍,五伍为两,四两为卒,五卒为旅,五旅为师,五师为军,以起军旅”的记载,确立了太平军的军制。军队以军为基本单位,军、师、旅、卒、两、伍为编制,男营每军13156人。女营因没有师、旅等编制,每军计官兵2625人。打仗的时候,男女平等,一同上阵杀敌,老人、孩子则做一些后勤保障类的工作。
太平军就这样诞生了。
除了上面介绍的军制,他们还实行“圣库”制度,有点类似于“吃大锅饭”,就是把你家值钱的东西都换成现金,然后缴纳于公库,由“组织”保管,所有人的衣食开销俱由公款开支,一律平均。这个制度深受穷光蛋的欢迎,因为只要加入拜上帝会,自己就能从“无产”变为“有产”,于是太平军的队伍越来越大,终于引起了清政府的注意。
清政府先后调动清军万人入广西清剿。太平军虽然在人数上和清军差不多,但由于有很多老幼病残及女兵,这些人吃起饭来可能比别人少,可打起仗却是一个大包袱,所以从实力对比上后者应该占上风。
然而,清军用事实证明其无能之极,在首次大规模交锋中,清军的失败不仅仅是令朝廷失望,简直是绝望。1851年元旦,清军为挽回败局,再次攻打太平军,结果又被击溃,非常实在地为1月11日洪秀全的38岁生日送上了一份厚礼。也就是这一天,洪秀全率众在金田村正式宣布起义,建号太平天国。
中国历史上一次规模最大的农民运动就此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