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留住那棵杨树

从我记事儿起，奶奶家的楼前有一棵巨大的杨树，春生夏长，浓密的枝叶荫庇着屋里。那树荫下，曾与奶奶乘凉、欢乐嬉戏，不知不觉中，那树又繁茂了几许，我的童年也一去不返了。我也不和奶奶住了，也和杨树别了。

突然某一天，我了解到了生命是会结束的，人生一世，草生一秋。或许正是死亡的讯息，使我开始思索生命的意义，应该度过什么样的人生。可似乎没有一种答案，可以在死神面前站住脚，让人聊以自慰，“死生亦大矣”。在灭亡的一瞬，又有什么还有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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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棵杨树，死了。某次回奶奶家时，那树已被砍断，树根如此粗壮，侧歪着伸着根须，或许它还不甘心就这样结束吧！我站在奶奶身旁，一同面对着这杨树，两人的心里都是酸楚，触目伤怀，回忆涌上心头，只剩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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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老了，拄上拐棍了。各种病痛缠身，可能正如那杨树的最后几年，而我却不知，只在那树下乘凉，看树上喜鹊衔枝筑巢，树下蚂蚁钻窝。可如今，喜鹊飞走了，一片凄凉。

我是真想留住那棵杨树啊！

我是麻木的。只有在那折断的树枝面前才想起它身上牵系着我如此多的记忆，它对我，是如此珍贵！当我专注于自己的人生时，憧憬理想，奋力拼搏，希冀于找到某种永恒的意义却无结果时，那伴我走过童年的杨树，死了！我何曾关注过这杨树？它却悄然离去。

奶奶的膝盖劳损，背负着时代责任感的我只是打过电话，嘘寒问暖；奶奶每天自己注射胰岛素，追求无愧于天地、内心平静的我只是帮奶奶看看说明书。而这一切的不近人情，我可以毫无顾忌地推在“学业忙”这三个字上。

而杨树，死了！为它哀悼吗？高声歌颂它吗？莫等斯人已逝，再无语地面对它，心中空悲切了吧！曾读过史铁生对人生的追问，最终发现了身后的母亲。曾以为季羡林的散文没有史铁生的深刻，只记一些生活中的常事。可生命本应如此，那份对生命、生活的热爱，是90年的岁月留给季老的最大财富。

或许，正如弗洛伊德所言：生命在客观上本无意义，当一个人追寻它的终极意义时，他已经病了。是呀，那杨树的死，治疗了我的病。让我知道只有珍惜那花开花落，珍惜身边的每件事，每个人，才是生命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