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雪

你走了。

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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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你的不告而别，我的脸上映现出隐隐悲伤。

——叹惋，为你我的纯净不再

回忆起与你的初次相逢，如云烟一般模糊而轻浮……

灰蒙的天空，暗沉恣肆侵蚀我的视线。蛰伏在北方的猛兽，挟裹寒冬，不日就要降临在朦胧的江南烟景上空。人们对你的到来，不知是悲是喜，只一再地重复着这对于江南人着实罕见的奇景的前奏，倒像他们已经目睹了你的浩大无疆数次，洋洋自得地编排这幕宏伟的歌舞。

在人群中，你的呼吸与脉搏都会引起高呼惊叫。

我看到并也感受到你华美的残忍。被凶猛的凛冽的寒风割伤的我的手指，汩汩鲜血也被封禁冻结。

然而，可爱的是，你轻盈的身体落在我掌心里的那一刻，我惊喜得睁大眼睛，全身的细胞似乎都融进了一滴点你的冰寒剔透。

“下雪了？下雪了！”犹疑片刻，我展开久久凝固在脸上的霜冻的表情，似乎处在人间伊甸。

数日大雪给我的视界装点上厚重的纯白，因而我又增加了一样新的“反射行为”：站在被你的重量压得低垂的树梢下，撩拨它沉重的头颅，享受被雪你浸透的快感。不得不承认，我的行为也许会给旁人带来一种怪异的印象，实际上，那只是生命探究新世界的一种方式。

久之，日复一日的严寒让我有些厌倦，手也皲裂得更严重。

“啊，雪什么时候才能停呢？”我嘀咕。目光游移着，忽然，我发现窗外的雪不再厚重，但我却被单薄的你的残躯，深深地，吸引。

憔悴而沧桑的你，风华不再，正像我的天真不再，青春不再一般，被饶有兴味地玩弄罢，便只剩憔悴的“等待”之际。

我诺诺地抬头，想要重拾那已消融的面对逝去年华的勇气，却看见，被你包裹的屋顶，白得放出幽蓝的光彩，闪耀着刺眼的光芒。

我的瞳孔，就像沉睡的人久阖的眼睛忽的睁开后感受到刺痛，重又阖起。

……

今朝晨起，没有阳光唤我，没有雨声催我，一如你安详的睡颜般沉寂。

拉开窗帘，再不能看到你伏在窗台上冲我问好，再不能感受到皲裂所带来的疼痛，再不能听到你轻缓地沉吟。

讶异。

如同惊寤之人，我四处搜寻你的足迹，然而，哪怕是最细微的冰层业已消弭不见。

一夜之间，摒弃了你我过往种种，弃我而去。你匆匆的脚步声依旧可闻，而我却再也逐驰不及。

我想，再多的悲伤，也只能搁在对你的回忆中，任其交融而蔓延。

不甘之余，望你一路，走好。

——致迟到而早逝的冬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