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乡味

当我走出校园，已经是五点差一刻了。

父亲等了我很久，离开的时候巷子又堵车，他有些不耐烦，我也看得出来，全家等着我一人，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发车之时已经将近五点一刻了，父亲家门都没让我进，直接往高速上开。

母亲很是体贴，带了许多水果零食给爷爷，占了半个后尾箱。父亲也准备了两对酒和几盒月饼，爷爷好酒，从二锅头到千金的佳酿来者不拒，且早中晚都是要酌一杯的，再配上几块好肉，日子也过得不差。

我晕车的老毛病又犯了，一路胸腔里闷得慌，胃里又是翻江倒海，又难以入睡，头晕目眩之际听着几位政客“指点江山”。其实懂事之后，自己觉得听他们论政是件挺有趣的事，他们消息的来路很广，可以学到很多，论到自己熟悉的，也偶尔插一句。语出惊人之时，他们都会很惊讶，于是，我心里就会有一点小得意：难道我在你们眼里只是个成绩不好什么都不知道的蠢货吗？

一别两个月，爷爷看到我很高兴，看到弟弟更高兴，他稍微有些浑浊却不失神的眸子眯成一道弯弯的沟，我看到了岁月。我匆匆打了个招呼，就飞奔上楼，来到自己熟悉的那个房间，仿佛一切都没有变，那台电风扇还是立在那个地方，只是没了夏天的味道，我还记得那天我走得匆忙，连告别都来不及。

晚饭在姑姑家解决，她家的房子地段不错，建在山更深的地方，离本家有些距离。表哥为了晚餐特意折腾了一下午把水塘里那条倔得像头牛的鱼钓上了岸，这鱼毁了三根鱼线，最终成为了餐桌上的一盆鲜味十足的水煮鱼。我是非常喜欢老家柴火烧出来的菜的，总是比天然气烧的多了一抹味道，大概是家乡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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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本家时，君山与周围连绵的小丘早已隐匿于夜幕之中，整片天空从绯红到墨蓝不知道铺了多少层颜色，将寂静从上而下浸染于天地。我站在阳台上观望，看黑色清冷的一切，看人间笔墨挥不出的画卷。

如父亲所言，今夜是月离地球最近的一晚，但夜空中并没有一轮皎月，甚至连星星都没有，晚风打在我身上，我抖了一会，终是合上了门回了房间。楼下太爷爷、父亲一伙人还坐在房前的平地上说着话，我并无困意，直到凌晨才熄灯，楼下的议论声不曾有减小与消失的意思，在睡梦中渐渐模糊。

我喜欢这种早晨，被不算刺眼的阳光唤醒，慢慢套上衣服，去阳台吹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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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打开门，便看见母亲站在阳台上，看她自己的手机，大概是微信。如今微信已经成为母亲必不可少的交友软件了，她与她的圈子喜欢转一些很有哲理的文章或是一些经商之道亦或是风水养生，像母亲这些商人，多半是有些小迷信的，她告诉我：出门记得抬头看看天色，才会有好运气。这样的话没有科学依据，但其中蕴含的哲理引人深思。忽然觉得，母亲也是一个可爱的人。

本家的地势还算平整，到这一段路，山泉早已化作浅溪静静地流，有时还能看见白鹭越过田野，虽然听不见空山鸟语。君山还在云雾里朦胧，我插上耳机，听着一首首古曲今音，沿着山路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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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静的过分，秋的渲染下连生气都少了太多，可我偏偏独爱这份寂静，迷醉这种无形之间让人静心的声音，像一盅沉淀千百年的酒。

回家的路上，我那莫名的焦虑似乎缓解许多。那条浅溪，水一直伴着路慢慢地流，不慌不忙。路一直绕着山转，长的看不到尽头。我若有所思，默默地在心里说声再见。我知道，我迟早会作别这乡味，在未来的几年中，在这城里，应有我另一番不一样的奋斗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