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竹

每年的春夏之交，农家人的餐桌上便增添一道天然的绿色蔬菜--山竹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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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上，河岸边，生长着一丛丛山竹。它们极不显眼，叶片细小，植株不高，与低矮的灌木混在一起很难发现。当粗壮的楠竹笋已矗立于林、不能食用之时，人们会很自然地想起这些细小的山竹笋。农家人或结伴或独行，沿熟悉的河堤山坡转一圈，红褐色的尖尖的山竹笋立满竹篓。往禾场上一倒，人们蜂拥而至，大人用弯刀削掉竹笋一侧的外衣，小孩从上往下开始倒剥皮。白中带绿的鲜嫩竹笋一根根呈现在眼前。削剥之间，人们协调有序，时间速度把握恰到好处，常常是大人削完，孩子马上剥完。“小时青青腹中空，长大头发蓬蓬松，姐姐撑船不离它，哥哥钓鱼手中拿。”大人们在剥笋之间随意说出这样的谜语，孩子们边剥边猜，想到入神之时甚至忘了手中的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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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肉炖山竹，人们再斟上一杯小酒，伴着鸡犬豕，谈春耕谈播种，一直谈到蛙声四起还舍不得散席。山竹笋的农宴，不需要预约，不需要安排，顺手拔来竹笋，喊吃就吃，今天东家明天西家。山竹之宴，随意自然，几乎没有主宾之分。山竹也没有你我之分，它是大自然的馈赠，也是乡亲们的感情联络之竹。老人们说，饥荒年代，农家人拔来山竹笋先腌着吃，再煮着吃，最后晒干了藏着备日后填肚充饥。啊，山竹还是农家人的生命之竹呀！可农家人从不贪心，每次拔竹，粗壮高大之株，总是非常爱怜，绝不拔掉。无论男女无论老少，这一条亘古不变的定则没有谁违背过。

山竹就这样默默无闻地生长于山间，没人栽种，没人施肥，越是悬崖峭壁越粗壮越挺拔。农家人也就像山竹一样自然纯朴地生活着，随遇而安，愈艰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