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身而去---读《流金草丛》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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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席慕容说过:“人生就是一场有规律的阴差阳错。”

如果仅仅是错过，没有过相遇相知，就无所谓疼痛与惋惜。像《美人草》里路过的和尚回答思蒙那句“有缘也是缘，无缘也是缘”因缘难猜。我们所遗憾怅惘的不是错过，而是错身而去。

不管我们如何热爱生活，不管我们如何珍视对方，不管我们如何小心翼翼地收藏回忆，我们都免不了匆匆告别，匆匆奔向下一段生活。疾驰的我们像来路不清去路不明的流浪汉，要如何收集美的碎片，收好了该放在哪里？于是无可奈何在记忆仓库里舔食着残损记忆的人，沉痛地呐喊：“消逝！消逝！美好皆消逝！”

这世上情投意合的人和事的确不多，不必用世俗的网袋装了悬挂在客厅，就存放在记忆的仓库避开俗世的尘埃么？忘了，痴人忘记时间如流水，不仅仅不舍昼夜，也同样无孔不入。水蒸气会腐蚀机械设备，还会腐蚀记忆的零件，生了锈一样的面目全非。胆怯，于是就在尘埃都市与流金草丛中徘徊，在记忆与现实之间踟蹰，在自欺的梦境与荒凉的路途间逡巡。直到有一天，不用再挣扎，因为美好皆消逝，以宛若初生的光鲜亮丽之貌仅仅留存在记忆，假象。于是，不再挣扎的人可以心安理得地控诉:“消逝！消逝！美好皆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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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亦舒对“纯棉友人”的定义，有的朋友像是纯棉的材质，即使压在箱底很久，再拿出来时依然平整如初，不用清洗也不用烫熨。是，如果那时的纯棉布料还没有被时间的蛀虫蛀得满目疮痍的话。因为珍贵，所以我们习惯了收藏。大概类似于小孩子收集漂亮的玻璃弹珠，阔绰佬收集珍奇古玩，平民百姓或是自命清高的孤独灵魂收集记忆的片羽，一样源于人的天性。既然珍贵，为何我们总是要花大量的时间在做接受还是不接受的选择，花大把的精力来擦拭记忆里的灰尘，倾注大量的情感在悲天悯人，哀悼痛哭？感叹付出实践时一切太晚。明知而故犯，我不知道这是哪门哲学教授的高深道理。

与其像只不愿留遗言的虫子以屏息来消极对抗这个充满尘土的城市，为什么不独自一人静悄悄地步入绝世的溪谷？怕自己的足迹泄露了仙境的所在，然而灵魂的重量压不低一株小草的头。现世之人永远等不到所有人都跳脱欲望层次的那一天，高人去享他们的隐逸之乐，俗人却也污浊并快乐着，况且孰是高孰又是俗？与其在心里与难得的近性之人絮絮低语，为什么不应了多年的邀约清幽之处散心？非要等到浪淘尽梦断路断，各自成为对方史册里的风流人物方罢。那时候，恐怕还得加一句不甘愿的遗憾：“错身！错身！美好皆错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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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愿在奔波的路上，许久之后还记得是潺潺溪边，一个伤心之人泪珠的温度，祭奠着你与美好的相遇。即使是在流浪汉的破口袋里，丢失了珍珠的首饰，星子一样的光芒却可以毫不惭愧地在记忆里闪光，不必有碾作尘土与风偕逝的遗憾。

这样不叫错身，更不叫错过，而是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