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城
初秋的下午,阳光虽没有盛夏那么热烈却也十分明朗。掠过脸庞的阵阵秋风,有那么一丝丝凉爽,还伴着时下秋天所发散出来的悲伤与凄凉。逝去的往事,像车站随处可以取阅的杂志那么薄,却也像秋风吹下紧紧粘着鞋底的枯叶,诉说着那一段阳光下的悲伤。
幼儿园和小学低年级一直是住在这里的,从老祖在世时就住在这里。很平常的样式,一个小院,一间厅堂,以及两间常年很难见阳光的阴暗潮湿的房间。夏天下大雨时会淹水,冬天刮起风来会吹得脸上刺刺的疼。就是这样的房子,大门左侧有一个很大的蚂蚁洞,对门的屋檐上有一个结实的鹊窝,墙根边的蜘蛛网怎么也弄不干净,而邻里隔壁永远是七嘴八舌家长里短的谈论。从出生就住着的房子,一直没有离开过,直到小学四年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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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总会在放学后跑到门口不远处的小吃摊买一碗豆腐花解馋,小心翼翼地用勺子舀一些送到嘴里,然后细细地咽下去,感受那一份爽滑的滋味。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有肯德基和必胜客,洋快餐还没有闯入我的生活,幼稚单纯的我一直以为那白白的豆腐花就是世间最好的美味吧。
也是在那里,第一次和一个小女生打了架。我狠狠地咬向她的手指,然后留下一句“如果还有下次我就叫我的爸爸来教训你”,然后扬长而去,背后留下小女孩的哭声,而起因是,她用我的小手绢擦了她的鼻涕。
还有一个星期天的下午,偷偷溜进房子后面一个小戏院里去看戏,跟在一个老奶奶的身后进去,庆幸自己为父母省下了1.5元的儿童票。看着台上“咿咿呀呀”走过的花旦、老生,小生竟渐渐昏睡了过去,倒在了一个台湾来扬的老奶奶的腿上。而我也因此成了这位老奶奶的干孙女,从此不断从老奶奶手上接过一包包有着漂亮糖纸的奶糖和一个个美丽的发卡。
小小的满足感充斥着我的心,因为在老房子里度过的每一天都是快乐的,而童年的时光也像点滴瓶里的液体一点点流逝干净。拆迁办公室搬进了一个废旧的院子,房屋的墙壁上用鲜艳而刺眼的红色写上了大大的“拆”字。昏暗的灯光下,爸妈和拆迁办的人谈着协议,旁边是爷爷奶奶的叹息,而幼稚的我却仍在隔壁的房间里和着电视的旋律哼着那首“哆啦A梦”,玩弄着手中的毛绒玩具,对即将离开这座房子浑然不知,依然会在放学后去买豆腐花,会和小伙伴因一些小事干架,会收到老奶奶的礼物,依然活得很快活。废旧的家具被收废品的人拖走了几车。渐渐地,空荡的房子里,堆满了放满衣物的箱子,我那心爱的毛绒玩具被扔了一大半。这时的我,内心变得有些惶恐,有些无措,爸爸妈妈变得少语,爷爷奶奶一空下来就在叹气,而我的生活也有了变化。
“哎,你们家什么时候搬啊?市里下期限了,一个月之内搬走哎。哎,以后再也到不了这里了,房子都拆了。”门口邻居的姐姐叹着气,像个小大人一样对我说。
房子,拆除?难道说我的这一段生活就结束了吗?我那美丽的童年,还有童年那些美好的生活,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
就这样带着不舍,我走出了那座老房子,与那些逝去的时光一一道别。推土机推掉的不仅是那一座房子,还有一个小女生美好的梦境。
“别了,那一片爱着的土地。”我默默自语。那一段时光,那一段往事,以及那变为废墟的土地,那一座伤城!
那将会是我内心深处的永远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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