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彩的缺憾

没能坚持学习画画，这真是太遗憾了。

这是我学美术的父母以前说的话，亲戚们的眼神中也有，朋友的惊叹中也有，慢慢地，我心灵的最深处就刻下了一个印痕：画不出好看的画，是我的一个缺憾。

初次完整地意识到这件事，是在小学的一节美术课上，新教我的美术老师看着我堪称是涂鸦的画作，一直保持着微笑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丝裂痕。她把画还给我，重新整理好笑容之后告诉我：“你不上色吗？这样不行的。”

我才清楚，我在绘画上的无力是我的缺憾。

我决心要补足这个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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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作业不是很多，写完作业后有时我会找出白纸，在上面描摹画画，涂抹颜色。书本上的插画，眼前的景物乃至脑海中的想象都是我描绘的对象。可是想象与纸面上呈现的，常常大相径庭。我期待能看见柔韧灵活的绿杨柳枝，但我画出的却是了无生机的枯树；我想象着小桥流水人家，但我画出的却是一副衰败的景象……手中的笔一次次向我昭示着不可能的壁垒，我更加决心要克服缺憾却不成。无论我如何的想调和，属于我的画面上永远只是杂乱的线条与斑驳的色块，怎么看都不像是属于这个世界的物体。

直到一年之后我迎来了另外一名美术老师，那时的我依然执着与色彩的漩涡中，不出意料地，老师对我的第一印象也是固定在了一团分不清头绪的僵硬的线与数种填充的颜色上。我等着老师给出他的评价，可是他沉吟良久对我说：“如果把颜色去掉只留下线条，或许会好一点。”

“可……那不就成了小孩子画的线描画了吗？那样的话不会很难看的吗？”

老师轻笑一声，答道：“不用去涂色的话，就能有更多的时间用来构造线条了，好看不一定要色彩斑斓，线条再流畅一些的话，你也可以画出很好看的画的。”

我记得老师的座位背对着窗口，窗外有一棵玉兰树，那天玉兰树的枝头上有一朵紫红色的花，手掌大小的花完全打开，一派明媚。

我一直记得老师的话之后也一直在画着线描的画，虽然称不上好看，但至少再也没有画出惨不忍睹的画作的经历。

我也一直记得不能用练习解决的缺憾，就略微舍弃些吧。如果柴火不足以烧开水，那么何不倒去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