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距离，我读懂了他

在我的印象里，年过花甲的他总是那幅模样：佝偻着腰，穿着一身打满补丁的衣裳，两只深陷而浑浊的眼睛，一张黝黑而干瘦的脸。说像一个骷髅但又觉得不像，因为他的脸上总是带着慈祥的笑容。

童年时的我们很怕他，一遇到他便转头跑，伙伴们都说他像鬼——不但长得像，连声音也极为相似。听村里人说，他从出生起就是个哑巴。尽管这样，我们还是很讨厌他发出的怪调。于是我们会躲在稻草堆后面，看着他一撅一拐地走来过了，我们便同时响应，抓起夹杂着尘土的稻草一个劲地往他身上撒，就像对付包围圈里的敌人一样，然后一哄而散。耳背传来一阵阵的呻吟，夕阳下只剩下他一个孤独的影子，一只手艰难地拍打满身厚厚的灰尘，另一只手慢慢揉进了很多沙粒的双眼……，儿时只顾寻乐的我们却不曾想到。

“他长得又丑又坏。”这一公认的观点直到那个下午才被我从心底里推翻。或者说，直到我走近他，才发觉他并不是那么坏。

他喜欢去山上拾柴禾。那日他捡了一大捆柴从山上下来，看到我们几个孩子在水库边钓鱼，他便站在一旁观看，而那时我们早已不怕他了，屡次攻击他，他都没还手——他不会打人。

我们还是无视他的存在，或者说他太普通了，站在哪儿做什么事都与我们无关。然后我脚没踏稳，一下子滑到石岸下边，险些掉进水里。这时我发觉有一个黑影朝我走来——是他，他想干什么？我奋力往上爬却怎么也爬不上去，而他，却离我越来越近了。我呆在石岸下边吓得冒出了一身冷汗。直到有一个很黑却很慈祥的笑脸从上往下探，我才知道他没有恶意。只见他伸出了那双枯得像树皮的手，“咿呀”了几声，好像在示意我把手给他，就这样，他一下子把我提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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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和他近距离相处，感觉他的手像爷爷的手一样，好温暖。

作业之余透过窗户，他又在门外的羊肠小道上捡那仿佛永远也捡不完的石头。只见他把路中央大块的石头，吃力的往路的两边搬，这在村里人看来“哑巴就是哑巴，连做的事也傻乎乎的。”原因只有我和他知道——前天一位路过的老大娘在那里被石头拌倒了，当时只有我和他在场。

于是我在书上写下这样一句话：一个相貌丑陋的人更需要我们近距离去观察，去感受，然后收获的，是人世间最宝贵的东西——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