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来时的路

是夜，广播里放着爱尔兰诗人叶茎的诗：“当你老了，头发白了，睡思昏沉，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温柔，回想它浓重的阴影”。心中泛起莫名的感动：我们逐渐老去，回望来时的路，灵魂便可大步向前，心会成熟，精神会延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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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在《生死疲劳》中絮语：“人呐，多回头翻翻自己，才能成完人。这是爹晚年悟出的道理。”然而这又何尝不是叶茎话的注脚？是的，回望来时的路。我们才能懂得更多，更加成熟，走近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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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月曾照古时人”，前年溯音回响，古人便常常翻旧账，回望来时的路。一如曾子仅一日便三省其身，戒八糟，成大理。清雅的淡墨落在软柔的宣纸上，汇成一条兰溪，是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其行书如清风入袖，明月入怀，然这莫不是、他透过一大缸黑墨回望来时的书法路，烟胶炼墨，划划䤁酌而成。连那金尊玉体的徽宗竟也“翻旧账”，在紫竹轩上，他用瘦金体尾尾絮语：吾观吾近年之书法，惟力道最为不妙。最终，他让瘦金体独成一绝。古人回望来时的路，悟道明理，终成大业。

季羡林于《八十述怀》一书中，用其最苍迈的文字向读者喃喃：“人生好像一条单行线，多回头看看，少走些弯路。”汪曾祺一生坎坷，经历战争、***，岁月艰难，而生活和文笔却始终如他的微笑般淡淡，正如他的话：“回望过去，便会懂得痛苦不是没有，只是像一层薄薄的云，飘过去，飘过去，并不成雨。”回望那些熬人的岁月，汪曾祺看淡了痛苦，过去人格上的绊脚石，余生要除掉。回望来时的路，看看过去落魄的自己，才会走向正道。

张爱玲走过繁花似锦，走过春夏秋冬，不断回望，才有了感叹：人生是一袭华美的袍，上面爬满虱子。然而反观当下，这个繁杂的花花世界，人们步履匆匆大步向前，又有多少人肯停下来回望来时的路呢，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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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绯句有言：“省者可得其悟，正其道”。惟愿世人都可如此般回望来时的路，此番经年，便人人获得成熟，懂得更多，心中纳下万物，向前更进一步。

夜深了，脑中依旧回想着叶茎的诗，心中如月光泻地，一瞬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清楚明白：回望来时的路，方能懂得更多，再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