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拾初心
入了小寒,天气便是飕飕的冷了。风将树的叶剥削至尽,似乎也忘了当初是如何轻柔地拂过他们。
空气已然凝固成了一堵堵墙,冰冷而沉重,围成了无形的迷宫,让人不经意间就迷失了。
在人行道上走着,我瑟缩在衣领里,手放在口袋里,心也藏在厚厚的棉衣下:外面太冷了。视野随着脚步僵硬地平移,一片“雪花”悄无声息地滑入我的眼帘。
不,并不是“雪花”,而是一张废纸,在寒风中战栗着,似乎在期许着哪位过客送它至稍稍温暖的桶中。
捡起来?我移动手臂,刚抽出手腕就被寒风割了一刀,退回口袋。这口袋似乎也漏了一个洞,让仅存的温暖也逃逸了。
太冷了。这纸片自有人清理,我何必多此一举?几乎是下意识地以及冻疮的疼痛,我的心抽搐起来。
小时候每当碰到垃圾,我自然是会捡起。手冻的通红,依然乐此不疲。直到生了冻疮,先是阵阵发痒,然后便红肿,甚至溃烂。涂着药,我痛的龇牙咧嘴。这天气竟这般寒冷,让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在疼痛中,心裹上了一层层的棉衣,手紧紧地缩在口袋,仅露出眼睛,害怕地打量着世界。
我长大了,再也不敢伸手捡起地上的垃圾了。在风的迷宫里兜兜转转,跌跌撞撞,也是走到了现在,是否忘了从何处出发?
我不由得想起了辛德瑞拉,她嫁给王子,登上大人的台阶,是否还是原来那个灰姑娘?想起了孙悟空,随唐僧西天取经,历经九九八十一难,被封为斗战胜佛,是否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想起了温迪,同彼得潘一起击败胡克船长,是否能记起自己奇妙的经历、倚在风上飞行?
我手上的冻疮痊愈了,心却生了冻疮;我无视那片苍白,心却多了一片冰冷。我低头,觅不得初心,我抬头,望不到起点。
不!我不要这般!我倒退回纸片旁,仿佛要倒退时间。毫不犹豫地抽出自己畏缩在口袋中的手,风一如当初的寒冷,可我的心是滚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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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腰,风却似乎在捉弄我,将那纸片推开了。我奔跑着,追逐着,双手乱挥着,只碰到寒冷的空气。我的初心,那薄薄的一片,仿佛风暴中无助的蝴蝶,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终于,风停止了它的恶作剧,那片纸软软地落在地上,我轻轻拾它起来,把腰挺得很直。我看见它薄薄的双翼上写满了我冰冷而沉重的罪过,使它不能翱翔。
我快步走向垃圾箱,将沉重的过往抛弃,手里却是从地上拾起的初心,透明而温暖。
我看到风的迷宫融化,看到空气中喷薄的阳光,看到那最开始的地方,站着不曾改变初心的我,更看到地上的初心,被人们悉数捡起,也拾起了一个温暖的春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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