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两张摇椅上
漫山盛开着金色的雏菊花,如同跌入阳光峡谷视野所及一派温暖,二月草零零碎碎地透过雏菊的花瓣望着天空,多少带着些憧憬的味道。
我却无心欣赏这份美景,抱着手中的画夹艰难地在山间行走,尽量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自由生长的雏菊花。我是一个画家,所以不愿意去损坏那些富有美感的东西。我将去远方参加我的第一次画展,如果我的作品能够被哪个大家看上,那是世界上最好的事儿了。
越过山坡,看见一座被废弃的荒凉木屋,散发出枯朽的味道,木质的纹路像要追寻阳光。我漫不经心地往窗子里瞧了一眼,看见整洁的一个小小书桌。耳边忽然响起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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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会儿吧,年轻人。”
我立刻警觉起来环顾四周,然而依然只有漫天飞舞的雏菊花瓣,独留我在天地之间寂寥。“你是谁?”我大声问道。
“我是木屋。”那个声音再一次响起。我诧异地望着眼前的这座屋子,惊愕得不知如何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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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第一个经过这儿的。”仿佛为了给我一点缓冲的时间,木屋半晌才沉静地说道,那窗户就像是它的眼睛,“你叫什么名字?”
“……依然。”我犹豫了一会儿,觉得该对这位老者保持些尊敬。
木屋沉吟了些许时候,似乎自言自语嘟囔着:“欸,十七年了,欸!”
我疑惑地听着它的话,忽然对过去的事情起了一种无法抑制地好奇,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这儿发生了什么吗?”
“这是一个老人住的屋子——哦,我刚到世界时。她还年轻哩!”木屋沉浸在了过往的事里,风停,我的肩头洒满了金色的雏菊,“那时她还是大好年华——像你一样,披着阳光。和他一起收拾了木柴,买了工具,也不知用了多少时间我才到了这个世界。”我仿佛能看见木屋的微笑,“他们一起住了进来,那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时候啦——至少是那时。”
“那时?”
“后来那个丈夫出门远行,临走前给了她一大袋的雏菊种子,什么话也没说,到远方去了。”木屋的语气忽然沉重下来,仿佛要把我的也跟着拖入深渊,“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再也没回来过。”
我不禁怜悯起独守空闺的那个姑娘:“那个老人一定难过吧?”
“当然了!她就这么等着。”木屋显得有些激动,它长叹着,又恢复了沧桑的语气,“不知道多少个四季,当年那袋雏菊种子被她种到了屋边,开花了又谢,谢了又开……她就这么等着啦,她相信有一天会再见的——可怜人!她已经去世17年了,与我为伴的只有这雏菊而已啦。”
我惊叹于这故事的奇妙与哀婉,默默地望着这片雏菊花海,一把摇椅被风吹着吱呀吱呀响,木屋接着说道:“她在去世前,坐着这把摇椅在花田里——没人陪她。她忽然笑起来,说‘我要见到他啦,他正在这片花田里呢。’而后她起身锁了大门,又躺在摇椅上,再没起来过。”
“你一个人在这孤独的很吧?”我试探着我木屋,那摇椅的吱呀声仿佛凄美的乐调。
“当然啦,你愿意帮我一个忙吗?”
“我尽力。”
木屋微微咳嗽一声,像泡在医院的消毒水里已久的老人:“你愿意把我画进画里吗?我也等了很久……”
我微微一怔,望着这古旧的木屋,阳光折射开幸福的影子。像风筝一样把思绪拉长。
白纸上抹了一痕墨色的细线,我打开画夹,认认真真画起了画,我能感到老木屋在释然地微笑,拥抱着亲吻着每一片雏菊。随着色彩一点一点地变得鲜艳,老木屋只剩下一个很模糊的影子。“终于不用等了。”老木屋的声音十分平静。我的手微微一抖,最后一笔被添上。
老木屋消失在了茫茫花海之中。
我抬头看着天空,金色的雏菊花映入眼帘,像要遮蔽云端。我微笑着,再次动笔,这次涂抹上了金色,淹没了全部的白色,淹没了视线。花丛里,是两个老人,牵着彼此的手,坐在两张摇椅上。
好像能听见那摇椅吱呀的声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