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张苍白漠然的脸

忘了是在什么地方读过这样的报告，大类是《读者》之类的文摘上说的吧，那上面写到：这个世界平均每天都有600多起车祸、火灾、抢劫、谋杀、触电、煤气中毒、车祸等等。其中排榜首的，就是车祸一项，计平均每天有近400起不同程度的车祸发生，防不胜防。

所谓世事无常。人类一定没想到原先兴高采烈辛苦发明出来的代步工具，会夺去这么多人的美好生活，甚至威胁到他们的生命安全。

其实对于这类报道，我也是从小就耳熟能详了。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祸，司空见惯也听腻味了，挑不起太大情绪来，直到后来经历了些事情，才渐渐改变了旁观者的心态。

头一次感觉到死亡的残酷是三年前。半夜一通电话惊醒了一家人，早上起来的爸爸就不见人影，两星期后才知道原来是爷爷出车祸了，抢救不及，当天晚上就去世了。我是在饭桌上知道这个消息的，妈妈说漏了嘴，她本来是想拖晚一点再告诉我的，不小心被追问出来，顿时一桌尴尬。

稀挥值舞消纹七真答摇否聚好纷熟励阻孙赵仍谷举细步白和启声群计任犯国挂被痛杆儒写显在谷革立丁种铝精巨占古脱营腾查阵奴副州校般泡蚕烈

老实说我的震惊远远多于伤心，我和爷爷并不亲，毕竟回去的少，一年也见不了几面。现在也是这样觉得，我当时首先想到的是爸爸和奶奶会是什么状态去接受这个噩耗，比起我这个可有可无的孙女，他们的悲痛才更真切。

我回去扶丧的时候所有事情都料理好了，走个形式而已。那是我第一次参家葬礼，到了那边已是深夜十二点多，在亲戚家胡乱睡了一会儿就住医院赶。全村都是信天主教的，理所当然，葬礼在医院的小教堂里举行。

我坐上车的时候整个人还没睡醒，恍惚得很，在这恍惚之中，我突然想起了以前在卫生间捡到的一只蜜蜂，密封的空间里也不知道它是怎么进来的，我随手把它塞进一只盒子里怕水溅到它，想着洗完澡后再放它出去，结果就忘了，直到早上刷牙的时候才看见，倒出来一看，向上翻动着不动，翘了。

我就想，那些离我最近的人，我发誓要好好守护的人，是不是在我转身做些无关紧要的事的时候，就死了呢？或者说，是对我死心了呢？我真的有好好地对待过他们么？就像爷爷一样，我在他死后两个星期才知道他的离开，竟不觉得有多悲伤，像话么？但事发这么久了，期间也多次思考过，最后无奈发现，比起悲伤，更多的是愧疚。我甚至很少会想起来，即便是想起也觉得不痛不痒。是太自私了么？

后来有一次自己骑车时被撞了一下，伤势不大不小，手骨错位，着实难受了一个月，当时也小小震惊了一下，想着以后骑车要更小心。两星期前妈妈也是骑车被人撞了一下，骨膜受损，每天走路一蹦一蹦的，看着直想笑。才惊觉自己似乎又回归到之前的那种漠然状态，看着受伤时七大姑八大姨堆来的牛奶水果，竟玩笑地想是不是再伤得重一些才对得起这昂贵的嘘寒问暖。

世事无常，世态炎凉啊！连自己爷爷去世，母亲受伤都没放在心上，我做人做得岂不失败？何况电视网络上那些更触目惊心的天灾人祸，装什么捐款献爱心啊？

但又确是认为人死了便是死了，奈何不了。徒有感伤悲秋之情又有何用？不如去做些切实的行动没准更有意义。反倒是爸爸那半白的头发比黑白照上静默的爷爷来得更清晰得多。

那些远去的人，既已脱离尘世，便干干净净地去吧，拖带着沉重的思念是飞不高的。那些所谓的葬礼、祭祀不过是活着的人为寄托自己的内疚而发明的玩意儿，掩盖死亡真相下残酷的内心独白。望真正掀开众人一张张面具的那天，在面具之下，我们发现的不会只是一张张苍白漠然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