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外的光

我的父亲，一位处于平凡中的不平凡者。

他的脸，总是那么宽大，两侧脸颊也总是胖胖的，显得有些臃肿。远远的看见他，就好像一堵墙移过来，在他宽大的身躯下，我的心中总觉得很平静。近看他，那一双有些陷入眼眶且通红的眼睛便明显地显现出来，这双眼睛在黑色的眼眶下显得格外的憔悴且黯然无神，配上一张深红色的脸，好像没有精神。但是他并非没有精神，只不过是他将全部的精神都投入到事业中罢了。

他那双憔悴且沧桑的眼睛，是一年一年所沉淀下来的。我曾经怕黑，但为了锻炼我，又不得不让我独自在黑暗的房间中入梦。这时，父亲就充当了点灯人的角色，每当我睡觉，父亲便在门外开着灯，使得光从门缝中溜进来，我便在这充满父爱的光中入梦并渐渐的克服了黑暗，父亲原本明亮的眼睛中慢慢爬满了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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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他渐渐忙于工作和应酬，如果是因为工作，那么到家后还要继续写工作总结，做方案；如果是另一种情况，那么便常常酒气熏熏或是酩酊大醉的回来，灯也是开个通宵。这时我看见这门缝外的光，不再是温暖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酸，更多的是忙于工作和生活的劳累，对家的一种难以言表的深情。他总觉得不够好，不满足于现状，还想做的更多。渐渐的，他的眼眶也慢慢开始变黑了。

到前段日子，那是爷爷在最后的一段时光，他是经常不回家，整夜不归，只是为了陪陪自己的父亲。他把所有精力放在了老父亲身上，在医院陪着爷爷，少有的泪光出现在这个看似坚强的中年人身上。门缝外的光暂时灭了，但我仍感觉它是亮着的，只是很暗很暗，一种哀伤离别之情闯入，我知道，父亲的眼睛，必是更深的陷入眼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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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离世后，我竟看到平常甚至自我出生以来都没有看到的眼泪大粒大粒的从那双沧桑的眼中滚落到地上，化为朵朵晶莹的泪花。望着父亲，这个我并不熟悉的脆弱的父亲，又想起爷爷，不禁也啜泣起来。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门缝外的光便很少有亮，但一股股深切的悲情从外弥漫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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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父亲便更加废寝忘食的一头埋入自己的工作中去了。父亲明面上用盔甲将自己掩饰起来，装作无事人一样，发愤工作。其实内心是万分无奈和痛楚的，他只是想借工作将悲伤转移，但他自己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也许，父亲的发愤是在抒发自己心中的无奈；也许，父亲是在弥补对逝者的一份怀念和愧怍，我想。

父亲很少会与我谈论我们父子间所深埋的亲情。但父亲那深藏于心的澎湃感情却能融于这门缝外的光，渗透到我的心灵。

门缝之外，光又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