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大作趣事（二）泥瓦匠

蒙山之阳，沂水之阴，有一个叫蒙山洼的村庄。这里群山环抱，形成了山中不多见的小盆地。土地肥沃，水源条件不错，在贫瘠的沂蒙山区可算是罕见的宝地。红头香椿是这里的特产，家家宅院周围，地头堰边，都栽有香椿树。地方名吃是香椿豆腐，豆腐制作不用卤水、石膏，用原浆点兑，是纯浆豆腐。用红香椿加小葱、辣椒做的调料，当地人叫蘸水，浇在十厘米厚的豆腐上，一会功夫，豆腐就被蘸水浸透。吃起来鲜嫩可口，别有一番风味。
　　村子中央有一处老式四合院，是前清所建，大脊大梢，小瓦盖顶，很是气派。宅院主人李怀瑞，祖上坐过小官，深谙孔孟之道，为人忠厚，和睦乡邻。遇荒年歉收，总是开仓周济乡亲，在当地颇有威望。
　　宅院经过百年风雨侵蚀，墙面已是裂纹纵横，按现在的话说是危房了。李怀瑞计划，能修缮的修缮，不能修缮的重修。先从正房开始，整个宅院重修在当时是个不小的工程，于是留心物色泥瓦匠人选。
　　山南有一个叫何家站的村子，有一作泥瓦匠，在当地有些名气，“作头”（包工头）叫何老五，精明强干，爱贪便宜，但技术很好。当地一些高档住宅都由他承建。听说李怀瑞要重修宅院，上门招揽，双方谈好价格、工期。附加说明，老宅拆除中若有祖上留下的财物，归主人所有。
　　春天，选了黄道吉日，开工重修正房，先拆除后新建，拆除时李怀瑞安排人看着，自己也抽空来转转，直到拆除完成，什么财物也没有发现。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正房竣工了。他以为祖上可能没留下什么，不再叫人看着了。
　　转眼到了夏天，拆除重修西厢房的工程开始了。因正房拆除中没发现东西，主人、匠人都没在意。当拆除到屋檐时，小伙计（学徒工）发现一个空洞，一镐下去，两锭元宝滚了出来。他不敢声张，悄悄的告诉工头。何老五看了，叫他先埋在废墟里。吃过午饭以后，对主人说：“天太热了，拆房弄得衣服很脏，要去村南小河洗澡，顺便洗洗衣服”。用脏衣服包了元宝，到了无人之处，打开衣服仔细一看，是两锭黄澄澄的金元宝。五十两一锭，整整百两黄金。乐的一蹦多高。把元宝埋在沙滩里，做好标记，胡乱的洗了澡。下午，何老五假装肚子疼，安排伙计们继续干活，自己到沙滩取了元宝，哼着梆子二黄不成腔的曲子，乐滋滋的回家了。到了晚上，给了小伙计一笔钱，嘱咐他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讲，因何老五是师傅，又给了许多钱，就不再声张。
　　有了金元宝，何老五不再干泥瓦匠了，重修了宅院，买了几十亩地，雇了长工，圆了他梦寐以求的财东梦。头几年，他勤俭持家，又买了几亩地。后来生活逐渐腐化，他的儿子没有经过任何奋斗，就拥有了偌大的财产，理所当然的成了花花公子。吃喝嫖赌，以后又吸食鸦片。长工形容他吸食鸦片的动静：“穷-----穷-----穷-----穷-----穷-----是吸进的声音，除---------皮----是呼出的声音”。越吸烟瘾越大，瘦的皮包骨头。一米七的身高，不足八十斤，不到三十岁就死了。
　　何老五老年丧子，精神受了刺激，疯了。一个人跑出去，死在了荒山野外，尸体喂了狼。儿媳妇带着仅剩不多的财产嫁了人。
　　刨到元宝的泥瓦匠，五十岁那年，脊背上生了一个碗口大的疮，疼的死去活来。临死对家人说：“我帮何老五霸占别人财产，得了一笔不义之财，这是上天惩罚我。你们要以我为戒，好好做人”。两腿一蹬，断了气。
　　万事劝人休瞒昧，举头三尺有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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