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并没有那么凶

他又骂我了。

皱着的眉头，怒视的双眼，翕动的嘴皮，红红的脖子——父亲又在骂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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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为别的，只为“给弟弟做早餐”这点事。昨天跟弟弟闹别扭，今天不想给他做早餐，结果——“给弟弟做顿早餐又多为难你呢？用得着在这儿磨蹭吗？就只会在这儿耍性子，这浪费的时间……”

“为什么总是我？”向来不顶嘴的我，不知哪来的勇气，竟敢打断父亲的话，“为什么总是让我做早餐？他也大了，也应该做家务活，也应该独立呀！难道小我两岁，就享有这样的特权吗？你说过到一定时候会让他学着独立，可是现在呢？”一肚子的气话全冒了出来，气喘吁吁之余，我还瞪着父亲。

其实我知道，那全是气话，只是在闹脾气而已；但是却犹如连珠炮一样，把父亲“攻击”得手足无措。霎那间，父亲成了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皱着的眉头舒展开；双眼的怒气被惊讶取代，被我的目光盯得无处可躲；翕动的嘴唇定格在“张”的一刻；脖子的红一直蔓延到脸上。他的头转向侧边，想说些什么，却仿佛卡在喉咙里一样。

沉默了好久，僵持的气氛终于被打破——

“嗯，弟弟需要独立，但你们也需要和谐相处，不要总闹别扭。不然，你做早餐，让他在旁边学习，好不？”父亲的语调很平缓，让我心中的怒气一扫而光，因为我看到那双在躲避的眼睛深处，似乎掠过丝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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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出于对父亲的愧疚，或出于父亲异常的表情，或许出于自我的醒悟。我退步了：“好了，爸。还是我给弟弟做早餐吧，时间也晚了。”我低下头，匆匆走进厨房。我不敢直视父亲的目光，也不敢在想父亲还会有怎样的神态。

当我在忙的时候，眼角刚好瞥见父亲——他还伫立在那儿，只是背部线条不再那么刚直，有了一定弧度；昂视的头颅也低下去……

突然，我有了一个念头：父亲其实并没有那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