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衣暖人心

佛说：“若无相欠，怎会遇见。”——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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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黄昏，天姑且还亮堂，不过隐有雨势，想必是心善的菩萨见不得人间炎热太久，便要赐下一场甘霖。刚闭上眼，便听雨点淅淅沥沥撒在窗上，惹出极细微的声响，似是想要和着风飘进温暖的屋里。转瞬之际，世界就披上一层白纱，万物皆朦胧。

懒懒地躺在椅上，四下一片寂静，忽而一阵敲门声响起，拖鞋拍在地板上的声音，实在是使人烦躁得很。

“出去走走吧……”母亲说，却又带着些懦怯般，欲言又止，“你……已经好久没有陪妈妈出去散步了呢。”

皱起的眉头略微舒展，平静又带着恳求的语气总这么让人不忍拒绝。母亲的话钻进我的耳中，盘旋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已经好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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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何时起，我不再喜欢运动，不喜欢蹦蹦跳跳、走路带风，不再生龙活虎富有朝气。而喜欢赖在家里，不管是窝在床上，还是陷进柔软的沙发里，就这样像穴居动物一样总是缩在自己的壳里。正因如此，散步？这种事对我来说，少之又少。更巧的是母亲不用上班的时候，我在学校；我休息的时候，母亲又在上班。难得凑在一块儿，又人手一个手机，没有言语。不由想起“人在咫尺之际，心在天涯海角”。这番境况下，又怎会有一起散步的机会。忆此，心里很不是滋味。嗯，得有好些时日了。

思忖良久，只好吐出一句带着撒娇意味的言语：“好啊，下雨天空气清新，正好适合散步呢，等我把睡衣换了就去散步吧！”雨散了烈日的炽热，四处流动的光影撩拨起我对幼时的念想。

许是雨下得极微小，又或是母亲想拉近我们俩之间的距离，总之，她只带了一把伞。狭小的空间显得有些拥挤，却也不乏温馨与甜蜜。

我们边走边欣赏这周遭的风景，雨中的景色别致而典雅。不论是草丛里几簇娇艳的花朵，还是路旁积水摊中车子驶过带起的小浪潮，均有着异样的美丽。

漫步至公园，那儿空旷得让人心悸，除却高大的树木、涨了水位的河流，只余几影匆匆赶路的陌生人。几阵风过，肩上的凉意愈发无法漠视，惊走荡漾的游思，用手去摸，触及之处尽是些冰凉的雨水。想想那时的我脾气真是不好啊，一点小事而已，就引得我几近发火。可是眼角瞥见的却是母亲已经湿了大半边的肩膀，哪敢再生什么发火的心思。先前还想着母亲自私，只顾撑自己，怎想是我自己太狭隘了，分明毫无责怪母亲的理由啊。

又一阵风过，我吸了吸鼻子，竟分不清是冷的还是被感动的。显然，母亲的理解是前者，她又无言地将伞往我这边挪了挪。这回鼻子开始发酸了，我确定了是心被触动后的响应，怎么眼睛也变得滚热了呢？好似有什么要夺眶而出，不是泪水，而是浓浓的歉疚。

“妈妈，要不我来撑伞吧？”虽是询问的语气，我已然伸手去接她紧握着的伞柄，却几番被她温柔地放回我的口袋里。

母亲笑着推脱：“还是我来吧，天气可真有那么点冷，快别把手伸出来。”难道她以为她那瑟瑟发抖的身子和冻得通红的手那么容易被人忽视掉吗？

“可……”心中百味杂陈，竟想不出反驳之词，一时没了话语声，仿佛空气都凝在那儿了，足足顿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接下去，“那您也会很冷的呀，何况你撑伞的话等回到家半个人都要淋湿了！”

不过呢，母亲显然未把这带着小心翼翼的薄怒放在心上，还像个小孩子般俏皮的对我眨眼，嘴上应着“知道啦，行了，妈妈知道啦”。可伞却未移动分毫，依旧固执地将我整个人都罩住，任风哪般喧嚣也未曾摆向她方。

身子忽地不冷了，连心也变得暖呼呼的，唯有眼中的异样未曾消释，反倒越发浓郁。母亲，您还真是傻，我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身子骨哪有那么弱不禁风，您虽看去还年轻的很，左右也有四十余了，难保身子会羸弱，您却一点不为自己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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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正视过母亲所给予我的疼爱了，其实无须多加细想，只随意在记忆的长河中一瞥，浮现出的便尽是来自母亲的关怀与宠溺。而我，接受这无私馈赠之时却报以理所当然的态度，实是不孝啊！即使被成为罪人也不为过！然而在后悔也于事无补，展望未来又连我都不能确信自己所说的不是一场空谈，唯有感慨一句：母亲，有您真好。

风还在吹着，思绪也随之飘荡开来。母亲，定是上辈子欠了我不少吧，否则怎会待我如此之好？幸得前世有所亏欠，换取今生母女情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