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冷风雾中人

秋日的清晨，贫窭的小村落被嘹亮的鸡鸣唤醒，熟睡的人们浑然不知，青山、绿树、泉流，还有那破败不堪的泥墙石瓦房都已被雾霭掩盖。突然，蒙蒙白纱间出现了难得的一丝翠绿，若隐若现，无力地点缀着这份静谧。　　

在雾里，引人注目的不是山，不是树，而是每日清晨独自站在山头守望者远方的老父亲，还有那条崎岖地伸向远方的公路。　　脚踏着一双破了洞的帆布鞋，身着一身粗布衣，连那手中紧攥着的拐杖，也仅仅只是一根被磨得光亮的木棍罢了；时间太久了，上面布满的裂痕，如同他那黝黑的脸上爬满的皱纹一样。深邃的眼睛嵌在脸盘里，呆滞，无神中带着些许期盼。　　“爸，地里的庄稼熟了吧？我们很久没回家了，今年想回来看看你……”电话那头，儿子锵劲有力的声音，伴着城市的喧嚣，悠长地传到老父亲的耳朵里，“好！好！好！我等你们回来！”儿子的话似清泉，似甘霖，滋润着老父亲那期盼已久的心。　　

三年前，务农得到的报酬早已不能满足家中的开支。晚饭时，儿子的话打破了这份来自夜晚的祥和：“这几年做农活也挣不到什么钱了，村里的许多人都到城里打工去了，听说收益不错。我也想走出这深山，到外边挣些钱补贴家用。”一旁的老父亲只是低着头，细细咀嚼着硬老的大白菜，默不作声。过了会儿，老父亲开口了：“现在家里条件不好，做农活也没什么出息，我也想让你们出去闯一闯，把孙儿们也带去吧！城里条件好，让他们在那儿读书，将来也好有个出息。”说完，老父亲哽咽了。第二天，儿子与孙儿一同上了车，隔着车窗，老父亲强忍心中的难过与不舍哽咽地说道：“到了那边回个电话，照顾好自己和孩子……”霎时，老父亲的眼神黯淡了许多，眼里的泪花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格外显眼。　　三年了，对于老父亲来说，这三年真的太漫长了。在这漫长的三年里，静静地守候儿子偶尔打来的电话，成了老父亲唯一的期盼。　　

终于，老父亲用三年的等待，换来了孩子们回家的讯息！夜里，儿子打来电话，欣喜地说道：“爸，最近我们不是很忙，想回来看看你……”老父亲黯淡了的双眸终于焕发出新的光芒！眼中的热泪伴着些许期待，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耀眼……　　

清晨，嘹亮的鸡鸣唤醒沉睡的山村，寒风吹动着薄雾在山间浮动，生怕惊扰了这份静谧。老父亲一如既往的在山头等候，满怀希望地守望者那条通向团聚的公路。每当有车辆驶过，老父亲总会两眼放着光，兴奋地说道：“他们回来了！”可是，车也不过是疾驰而过。日复一日的等候无果，让老父亲有些失落，可那呆滞的目光却依旧充满着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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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天空是蔚蓝的，因为没有白云的庇护，树叶只能默默低下头。老父亲叹了口气，拄着木棍，颤微微地走下山。“爷爷，我们回来了！”老父亲被这熟悉却又陌生的呼唤叫住了。他慢慢转过身来，看见了孙儿笑着向他招手，身后站着的是他三年未见的儿子。瞬间，老父亲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孙儿扑在他的怀里说道：“爷爷别哭，我们哪儿也不去了，我们会一直陪着您！”老父亲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一边说着：“好！好！好！”一边用枯木似的手抹去眼角的泪……　　

瑟瑟的冷风，蒙蒙的烟雾。夕阳下孤单的老人，眺望着远方，守望着“夕阳”般温暖的幸福。那是多么令人动容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