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着鞋子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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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星期学校让报贫困生，我跟同桌开玩笑说：“我也报。”同桌说：“行了吧，还特困生呢，看你这身穿着，我看让你穿双布鞋比杀你都难吧。”为了赌气，我决定回家问母亲要双布鞋。

其实家里并不富裕，虽然父亲每月工资是笔可观的数字，母亲却是地道的农民，更何况有三个儿子上学，生活总不能算上宽裕。上学的儿子都是吸血鬼，这一点没错，他们每月或半年回家一次。吃几天不用刷卡的饭，装满钱，然后匆匆回校。

其实我跟哥哥都不是那种没心没肺的人。我买书的钱都是从饭卡里节省的。哥给我买衣服的钱我想也一样。记得上次哥回来的时候给我买了好几件衣服，爸开玩笑说：“你们倒是很阔呀，拿我的钱给他买衣服。”其实我们知道，在父亲眼里我们都是懂事的孩子。

回家时我问母亲：“妈，有布鞋吗。”其实我是不太报有希望的。因为母亲给我做鞋在记忆里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小时侯，冬天暖暖的阳光下，母亲一针一针地缝。那时侯我总会依偎在她身旁，静静地看着。有时母亲会说：“稍远一点，别扎到你。”然后拿针在头发缝里蹭几下继续缝。那时侯，只要做好一只，我就拿着不停地在脚上试。两只都做好后就抽掉鞋面上的白线，这时候我总会穿上在小伙伴面前炫耀。知道那条白线是为了不把鞋缝歪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那样的日子渐渐远里了自己。像从一点出发的射线，渐渐远里原点。初中后，一星期回家一次，偶尔还会看见，依旧是暖暖的阳光，墙外的三棵梧桐，几只不用去南方过冬的麻雀或唧唧喳喳叫几声或闭目养神。有时我会对母亲说“妈，你真会享受。”母亲浅浅一笑并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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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后，渐渐地印象里消失了母亲做鞋时的轮廓。每月回家一次，吃两顿饭后匆匆返校。有时想：其实母亲早就不再做了吧，他经常说：“老了――看不清东西了。”

现在，母亲听到我说要布鞋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问我：“怎么想起穿布鞋了呢？”我说：“没什么，就是想起来了呗。”母亲拿来两双让我试一下，试过之后我说：“都合适。”母亲说：“那就都拿着吧。”我皱一下眉头：“算了还是拿一双吧。”母亲没说话，又放回一双。

晚上不知怎么就想起了母亲拿鞋的箱子，于是起身向那个箱子走去，掀开柜子的时候，我强忍着眼里的泪水：柜子里整整齐齐放着不知多少鞋子。我一双一双地拿，想着哪双是哥哥的，哪双是我的，哪双是我什么时候该穿的。那些鞋有母亲一针一线缝的布底子，也有买的胶底。有的胶底已泛黄，折一下，木板一样的硬，我不知道这样的胶底多长时间才能放成这样。我放下这些鞋，静静地退回房间。

整晚我都在想：暖暖的阳光下，梧桐上唧唧喳喳的麻雀，安详地做着鞋子的母亲，她在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