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的秋

乡下的秋天总比城市来得早。市区里的梧桐还未落叶，乡野之间已弥漫了淡淡的清甜。多年的喧嚣和紧张感，早已使终日碌碌的城市人群，忘记了那秋风瑟瑟，忘却了那落叶满地的金黄，也逐渐忘怀了记忆深处，乡村给予的丝丝果香与远望时，干净似水的天空。

踩着满地落叶，清脆的声响，似乎是在提醒我，光阴又在年轮上刻上一刀，那枯黄便是牺牲品。望着枯叶与风在空中缠绵，优雅亦热烈。世间亦有女子，像这般，至死也爱。叶与风在春的温柔，夏的狂热中相拥，可在秋，在这风也凄凄的秋，无奈地跳最后一支舞，尔后以绝决的姿态粉身碎骨。而风，徒自徘徊。那一场华美的哑剧，我也沉浸其中了。此处无言胜有声。

曾在幼时，瞒着奶奶，独自穿过篱笆从，在一处荒废已久的土屋旁，依靠着墙上枯萎的爬山虎藤蔓，仰起头，看夕阳。能感受到温暖的光透过凉薄的空气，穿过风声，抚摸着我。轻柔得像花瓣的丝绒。阳光亦不在耀眼，柔和到我可以平静地看它缓缓坠下地平线，和着风的凄凉。总有一丝遗憾留于心中，是那么渴望它一直停留，不走。

至今，已在城市中生活了十几年，跌跌撞撞地走着，在世间的规定下，开始安分守己，不再去触碰它脆弱的表面。那内在的，我不懂也不想懂。夜晚，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看着人们的红灯绿酒，笙歌不断；看着人们的醉脸和暧昧；看着人们的争吵和哭号。随着风的幽咽，我茫然了，耳畔，双眼充斥着厌恶。秋天是如此不堪吗？深夜只有几颗星子用沉默回应。落叶的泪太重，风已无力托举，任凭那消亡声泯没于靡靡之间。我站在路口，只是观看着一场场悲喜，面无表情，心无波澜。

可我却在梦中嗅到了那股断续却坚持的味道，是家乡的秋吗？那么亲切却忘记了许久的秋吗？

当我风尘仆仆地来到乡下，脚下的落叶已开始腐烂化泥，树上的硕果也已摘下。我茫然四望，却闻不到梦中的味道。难道秋也在乡野消失了吗？一瞬间，委屈与心酸齐齐涌上心头，涌出眼眶。我的秋呢？

忽地，阵阵炊烟夹杂着稻香袭进我的胸腔，那干燥，纯净又质朴的气味打开了记忆的闸，疑惑，坚持和往昔一同泻下，和秋一起，弥散在土地上方。是的，我的秋还在，我的秋还在我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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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似血夕阳已染尽了天空，我和乡野的秋一起，欣赏着光的消逝。

秋还在，我庆幸我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