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

　　我的妈妈是新中国成立那年出生的，那年，也是牛年。吃的是草，挤出的是牛奶、血，也是妈妈的写照。

　　妈妈断断续续地小学二年级没有读完就辍学了，识字不多，但爱学习。走在街上，看到墙上的标语就不自觉地读，就是现在看个电视，还要看着屏幕读出声来。

　　她最为自豪的是80年当选了县人大代表，和女副县长一桌吃饭，一个房间休息。回来后颇有感慨：还是县长呢，穿的也和我们一样朴素，脱了外罩，里边也是一件半新的棉衣。

　　我上高中那年，有次妈妈去给我送小麦，在校园碰到了一个女教师，两个人热情地握手。同学们都很吃惊：你妈妈竟认识老师呀！她们的相识，也是在那次人大会上。

　　虽说妈妈识字不多，但她肚里有说不完的故事。每天晚上上床以后，妈妈吹灭了煤油灯，开始给我和弟弟讲故事。虽然我看不到妈妈的表情，但我能感受到妈妈的声情并茂。贫穷的生活，寒冷的冬季，因为有了妈妈的故事而温馨。

　　小时候，我的身体不太好，非常消瘦。每次中午吃饭妈妈都要问我和弟弟想吃什么。弟弟总说吃面条儿，而我总说吃糊涂，常常地，妈妈中午要随我的意，因为做面条儿的话，我就吃不下去。偶尔吃饺子，我吃到大肉就吐出来，妈妈于是就改包羊肉饺子。我发现妈妈吃羊肉饺子的时候，总是坐在屋里不出去，就问为什么。妈妈说：到院子里吃，风吹着有很大的膻气，我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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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听妈妈一遍遍平静地述说带我去看病的情景，我也是像听别人的故事那样没有一点感觉。由于我刚会走路的时候崴了脚，因此妈妈常常背着我去看病。那时没有车辆，无论去哪儿都是凭两只脚。有病乱投医吧，听说哪儿的医生有名就去哪儿。如果赶巧路过外婆家的话，外婆就让舅舅背着我送上一程。妈妈为了节省每一分钱，来回上百里地，也是靠两只脚走来走去。有时到了医院，当天不能出结果，妈妈就抱着我在医院的大厅里凑合一晚上。一次我拉肚子，妈妈害怕医院找麻烦，无奈脱下一条裤子来擦，擦好后，不舍得扔掉，又把它从几十里外拿回了家。每当妈妈说到这儿的时候，弟弟总要把妈妈形象的语言再夸张一下，于是我和弟弟便哈哈大笑。

　　我和弟弟一天天长大，妈妈的白发也一天天增多，就连声音，也发生了变化。每次和妈妈通话以后，我都要再偷偷地问问弟弟：妈妈身体怎么样？怎么听起来像是有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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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我回家的时候，妈妈总是怪我：等到放假再回来吧。没事来回跑，都花在路费上。富足的生活，并没有改变她节俭的习惯。弟弟告诉我：你回来一次，妈妈要高兴好几天呢。话都说不完。临走的时候妈妈再三叮嘱：下次回来什么也不要买，家里什么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