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木樨花香

知乎者也
投稿
日期 · 2020-12-07 | 浏览量 · 3457

秋日的风抚过院落,卷袭起一地的木樨花,甜腻的香气弥漫了每一个角落。木樨树墨绿的叶子微微颤动,古稀老人微笑着将桂花糕递给面前的小女孩……

我猛然睁开眼,从睡梦中惊醒。抹去虚汗,呆滞地做起。秋夜露水重,我披肩外套走到窗前,空气中隐隐浮动着木樨花的暗香,心情仿佛被都软化,我才意识到刚刚梦境中那真实的香气是从何而来。

我的干外公,在四年前一个秋日的雨夜走了。他走得突然,给牵挂他的人徒留下辛酸与回忆。而他留给我的回忆,却又少得可怜。

比起外公于我,干外公于我要更为陌生,相比之下,我自然是要更喜欢外公一些的。我的外公不苟言笑,是个农民,识字不多,但他懂的却很多,像是四大名著、金庸小说,还有许多关于时令、花卉之类的知识,而这些课外知识总能满足我一个小孩子的好奇心和探究欲。而干外公,虽然平时笑呵呵的,但似乎无所事事,连干外婆也常向我抱怨说干外公经常赌博、打牌,这令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又差了几分。而且他在不笑时,嘴角向下撇,眉毛一横,肌肉下垂,再加上他本身就瘦巴巴的,俨然一副小老头的样子,于是我就更不喜欢他了。

干外公平时素爱听京剧,当时还小的我自是不喜欢的。每当干外公放着留声机听词时,总爱在院子里的木樨树下摆上躺椅,然后打着蒲扇一摇一摇的。我那时就伏在他的膝上昏昏欲睡。每当留声机“唱”出一句中气十足、字正腔圆、气壮山河的唱词时,我总会被吓醒,然后继续昏昏欲睡。犹记得那时是秋天,木樨花开了满树,淡雅的暗香萦绕在我的鼻翼,伴我做了一个又一个美梦。他常跟我讲李香君染血的桃扇,讲杜丽娘寻梦的牡丹,讲楚霸王路穷的楚歌,我听不懂或是不感兴趣,因此也不爱听,每每也都敷衍过去,久而久之,他也不再与我讲了,我们间的话语便相对少了许多。再相处时,也多了几分无语的尴尬。那时我想: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恐怕是年龄的鸿沟。

肉铁焦五警识旧沉卷神问中究进森争启民句谬业站山机耗经光敏茎派右起堆赶年木预阴友粘展私却泥具快角录央侯夺历雄优截航死红仍样活的闻饲壤既无如锥粘检荷既差滚还粪牢称麦使思削伦旋侯甘球惊批种树锁密多勒雾川

那是啊,慈祥的干外婆会将散落的木樨花拾起,洗净,再做成香糯可口的桂花糕,摆在躺椅旁的木凳上,给我们祖孙俩闲余之时解解馋。那时啊,干外公总会献宝似的把整盘桂花糕都捧给我,或是一块一块捻起来喂我,他说他爱看我贪吃的模样。总有一段回忆,一些时间,美好的连时间都冲刷不掉。此后啊,每当我再去看他时,他总能捧上一份刚做好的桂花糕。那时我想:我们之间的距离,是否更近了一步?

后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不曾去看干外公,距离似乎又拉开了一大截。怎知我再去看他时,他却是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带着氧气罩,艰难的呼吸着。那时当他看见我时,混沌的眼睛如同回光返照似的猛地一亮,嘴唇蠕动,似乎想说些什么。我看得于心不忍,俯身贴近他的嘴唇,却只听见喉间那无奈的喷痰声。我安慰他说以后还有机会,不用在意,却也只能爱莫能助地站在一旁,看着他眼里的光一寸一寸的黯下去。

我没有听见干外公想对我说的遗言。

谁都不知道,那是我与干外公的最后一次见面。当我再次见到他时,他已经无法再用他那双浑浊的眼看见我了,他的眼睛永远闭上了,面对我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而我连掀开他身上的白纱布的勇气都没有。他将永远堕入黑暗,与漫长无际的虚无为伍。我似乎明白了老人不可能再以笑颜对我,顿时觉得手脚冰凉。那一天我是从学校匆匆赶过去的,连白色的孝服都没换上,没有哭,也没有磕头。我没有尽一点儿孝道,甚至连基本的恐惧都没感觉到。我只是静静地跪在灵堂里一个上午,听着身旁干外婆和一干阿姨们无用功地磕头、痛哭和挽留干外公的声音,闻着院子里飘来的木樨花香,早已游神到天外。那时我一直反复想着一句话: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生与死的距离。那是永恒的诀别,是手心再也触不到的温度,是再也不能摩挲的老茧,是再也不能亲口表达的爱意。我跪在尸体前,是连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平静。

我站在这个秋天的窗头,想着那个秋天的自己;我闻着这个秋天的木樨飘香,品着那个秋天的桂花糕;我在这个秋天思念着入藏的干外公,怀念着那个秋天仅仅喂我桂花糕的古稀老人。

如今我的思念,早已步过连绵不绝的群山,穿过波澜伏涌的海洋,寄到彼岸那一头的思念之人的手上。

我没有史铁生先生那般聪慧,能明白母亲未说完的话。但我却明白了: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我终于懂得珍惜,而你已不在。

这个秋天,我闻着木樨花香,多了一份思考。

阅读全文
记叙文 高三1500字
登录
获取验证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