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个不谙世事的吃货

曾见某名家散文里写，暮春要吃枣泥核桃糕才好。那时并不大知道是为什么，又总觉枣泥油腻，又不如豆沙甜，做成馅儿吃糕点总归是不喜欢的。有一年父亲的好友在西湖旁请我们喝明前龙井茶，并配了一盒精巧的江南小点心，便是枣泥核桃馅儿的。

中国传统式点心果然是要配着茶喝的，才尝着甜而不腻，枣泥微酸又带着绵软的甜，核桃微苦，配着清茶，方觉得春深似海，岁月悠长。

一转眼已是初夏。端午吃粽子，是例来的习俗。张爱玲说她长大后希望能吃粽子、汤圆等一切不好消化的糯米食物。许是我们现代人的胃异常坚强，倒少了大人不让吃糯米食的规矩。

从小我顶喜欢吃火腿香菇馅的粽子，祖母在包火腿馅粽子时喜欢地花生，酥香的口感素来为家人所喜。祖母从前觉着火腿香菇馅粽子“油腻腻”的，不合乎她作为医生的健康饮食准则，可为着家人都喜欢，她亦是年年都亲手为我们包一次粽子。又坐两个小时的大巴，从老家赶来，只是为了我们能吃上她自己做的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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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逢年过节，能回老家我便尽力早早回家看祖父母。哪怕是最简单的红枣白水粽子，醮着白糖吃亦别有风味。清淡悠然，是浓酱厚油难以驾驭的。

每年放了暑假，心早早跟着火车到了祖父母家，他们为了我们的归来特意早早到集市买蹄膀。买鸡翅，又买了八角茴香等卤料，放在沙锅里，用一下午时间煨炖，只为了让在傍晚时分归来的我们吃得开心，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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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在祖父母家的日子总是午后寂静里蒙了层淡金的斜阳，暖而钝，适意恬然而悠长，仿佛过不尽似的，像檐角疏疏两三枝粉白的花，亦或是祖父书房里的墨砚，知道它就在那里，总在那里，令人安心。

午饭前我与堂妹读书学习，祖父从菜市场回来又带回几个鲜嫩的、未剥去的莲蓬，亦或是水淋淋的菱角。

像松子瓜子一样，莲子总归自己剥去皮才吃着香甜。莲子极清嫩，不必去莲心，那掐得出水的甜意又蕴着一丝莲心的苦涩，回味无穷。倒真叫我们不约而同想起小学时背过的诗：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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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角吃着却嫌麻烦，外皮又硬又糙，我们常常边看电视剧过剥菱角，电视剧情节台词不打紧时便剥一两只，要紧关头哪里还顾得上剥它？因而记忆中，我们总是没有吃完一整盘的。

用过午饭，再看几页书才歇午觉。手倦抛书午梦长，真是最好的时光。醒时往往近四点。祖母睡前将瓜果冰在井水里，因而我们醒来时已有两三分凉意。

手拿几块哈蜜瓜，亦或是用小勺挖西瓜，用小叉戳蜜桃……祖父挑回来的瓜果，总是格外香甜，也许再加上冰镇酸梅汤和几片绿豆糕？

祖父母家的生活，倒是大大满足了我“吃货”的心。

晚饭往往简单清淡，多年来总少不了铫子熬绿豆粥，我与堂妹每天定会盛两大碗，一碗放冰糖，一碗加咸鸭蛋，再配上三四样可口菜肴，日日如此，总觉幸福。

晚饭毕，全家人一齐下楼散步，中途我与堂妹往往再买根冰棒，彻底消除了夏日最后一点燥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