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也需要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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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凉意习习，风拂动窗外的柳梢，淡淡月光抛下一段疏影，不知不觉牵扯出关于成长的回忆。
那亦是一个秋天，月还未落，却显得格外清幽冷峻。昏黄的路灯下，父女俩一长一短的影子沿着路边缓缓移动，空气中氤氲着女儿略有撒娇的声音。我一只手挽着父亲温暖的胳膊，另一只手上下摆动着，眉飞色舞的讲些什么，时而大笑，时而蹙眉，时而扮出一个鬼脸。父亲始终低头专注地看着我的侧脸，或也随着我摇头晃脑，凝神倾听着……
不知何时开始有那么多的事要抱怨，一看见父亲，我便像遇到无需回收的垃圾桶似的，就把一肚子的苦水倾倒，父亲总是笑而不语，温和而睿智地静静看着我，他的目光像一口深井，盛满无尽的耐心。而往往是还没有念叨完，就已到家，我忿忿地往门前娇弱的柳树上踹上两脚，然后一脸不满地走进家门。我从未注意，身后的父亲正看着我，摇头叹息。
父亲年轻时便是位成绩优异的好学生，他总喜欢趁空闲检查我的作业。父亲坐在我的书桌前，本来就稀少的头发中，一两根银丝赫然在目。“来，把这条题目讲给我听！”沉思许久的父亲忽然转身朝我命令道，眼睛里是不可置否的凌厉。我觉得诧异，平日幽默风趣的父亲何曾变得这么严厉？我瞥向桌上厚厚的作业本，心中一阵焦躁：“你管那么多干嘛？都订正过了还不会吗？你不知道我作业多啊！”如同蜡烛燃尽一般，父亲的眼神立刻黯淡下来，瞳孔里满是一眼望不穿的黑，他始终没有吐露出一个字，仿佛要耐心等我发泄完，可我明明看见他的额头有狰狞过的痕迹。
窗外，风突然大了起来，那株柳被风强迫着敲打窗棂。我的心一阵抽痛，隐隐为刚才的冲动后悔，躲在床上，暗自怄气。漆黑的房间在“吱呀”一声后射出无数刺眼的光线，父亲紧抿着嘴唇向床边走来，轻轻帮我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哎——”长长的叹息过后，又喃喃道：“孩子，我知道你压力大，但——但我也知道你马虎，不想你以后……”后面他究竟说了什么，我分辨不出。我只是觉得无地自容，含泪看着他蹑手蹑脚走出房间，光线越来越细，静止在锁洞咬住锁舌的声响中。
长大，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翌日，上学经过那柳树，它被风雨摧残得七倒八歪，可微黄的叶透出几分罕见的生机。走出好远我又回头，父亲深邃的目光一直紧跟我的身后，我嗫嚅着，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我想父亲此刻一定听得懂我在想什么吧！
如今那株瘦弱的柳，已经形成了一片绿荫。我的成长，在父亲的倾听中愈发健壮。成长，也需要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