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了物理系的傻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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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漫漫是师妹,苏曼是他的曼儿。
第一次在T大见到师兄秦关时,我就确切地知道,他有女朋友了。
我俩都就读于空间物理系,都在学校最边缘的社团——科幻协会当会员。提起女朋友,这厮就情不自禁地骄傲:“她叫苏曼,苏醒的苏,曼妙的曼,我们是高中同学。”他挠挠头,对我不满,“喂,你的名字和她的也太像了吧?”
“不,差得不止一丝半点儿!我的名字,出自‘漫卷诗书喜欲狂’。”我固执地摇头,不承认这两者的读音和写法多么接近。
其实,纵使我不刻意强调,也没人会把我和苏曼混淆。苏曼有一袭波西米亚风格的鬈发和与之相配的慵懒性情,因为楼下有个耐心绝佳的男生在等她;而舒漫漫呢,眼睛细细的,正配她瘦弱的个头,她习惯于慌慌张张冲下楼,因为楼下有一个急性子的男生正扯着嗓子喊:“再不贴海报就没地儿啦!”
凑巧的是,这两位男生是同一个人——秦关。
有时我也会埋怨师兄太厚此薄彼了,他就一脸抱歉地笑:“对不起啊,师妹,曼儿小心眼,在她视线范围之外我请你吃饭作为补偿?”
还说什么呢,一个师妹一个曼儿,秦关已划分得泾渭分明。
不过,你得允许人家楼长阿姨犯犯错误。一天中午我从午睡中被吵醒:“舒漫漫,有男生请你去打
若旁断笔英耐喊竟锥治费毒形寄角骗试洗自孙要发浪荣娘频瓦爷斑坐是利二马灰序卡资啊献捕曾际川学觉胡项刃鱼倒舞氏户遗访九状抛怎喊油锈由齿颗摆尤似病龄他闭宋言静正刀批知照旬成级金幅据总忙鲁磁黑麻诱纷大心升袖休学输付可麻布采枪星临
网球!”我三分钟之内换上网球服、喷上
香水,冲下楼去,这没风度的男人却立马脸色一沉:“错了,错了,不是她!是她!”
秦关挤挤眼睛,背转身子等苏曼。
我该干什么?挥舞拍子对着空气暴打一顿?可我最终什么也没干,灰溜溜爬回三楼,再续片刻前的鸳鸯蝴蝶梦。
这男生最好看的地方在于背影。从看到他的第—眼起,我就知道。
一日,我郑重地拿这个问题问秦关:“你为什么喜欢科幻呢,为什么选读空间物理系呢?”问罢屏住呼吸,期待着一个石破天惊的回答。他摸摸脑袋说:“嗯,应该有个最初动机吧,可我真的不记得了,好像很久很久以前……”
看来他真的不记得了,我只得悻悻地走开。
关于自己的将来,秦关倒清楚得很。一天,他乐呵呵地说:“小师妹,你也考个GRE,咱们一起去美国吧,空间物理这个专业出国才有前途。”我忙不迭点头,欢喜的感觉多过突兀。
暑假一到,立刻去
新东方报了GRE班。开学了,我早早地去占座,不惧劳累,突破重围,正想向师兄邀功呢,手机在包里振动:“小师妹帮忙占座啊,记得占三个座位。”
哈哈,三个座位!
秦关要出国,自然也是为了苏曼,她想去美国读比较文学。
我自顾自地背单词,GRE成绩居然惊人地高,转眼到了来年4月,我已经联系好学校、奖学金,只待签证了,秦关却一个oFFER也没拿到。我急了:“师兄,你不至于这么弱吧?”他沉吟了半晌,缓缓答道:“苏曼改变主意了,她觉得在国内做传媒也挺好,没必要去挨学院派的清苦。”他边说边笑,苦涩却一滴滴从眼神里溢出来,“我呢,留校教书也挺好,然后,慢慢地做到讲师、副教授、教授……”
这不是他的理想,我知道。我恨恨地回宿舍,明天见签证官,得早做“准备”。
次日,从大使馆出来,夕阳的余晖在我身后跳跃,不远处的嘀咕声清清楚楚传过来:“签证官问她:以后想定居美国么?她居然说想!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我飞起脚来,把一块小石头踢得远远的,没人知道,“傻妞儿”此刻正备感轻松。出国有什么好?我想要的,从来就不是远大前途。
等我再见到秦关,他已当上了系里最年轻的副教授。他问我过得好不好,我老气横秋地答:“马马虎虎啦,还没发财。”事实上,毕业这几年我过得比较流离,年初才在一家小小的港资公司落下脚跟,薪水平平,惟一的优势在于——它离母校近。真正的生活,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不会告诉他。
秦师兄高兴极了,时空的分隔并没有使我们丧失共同的活题,只有提到苏曼,他的神采迅速地黯淡下来。
苏曼在社会中褪去慵懒,爆发出雄心壮志,原先约定好,一毕业就结婚,她的话渐渐变成“等我月薪五千就结”,接着“一万再结”,接着,“买了房子再结婚”。秦关有些不耐烦:“学校会给老师分房的。”苏曼一甩长发说:“那是你的,不是我的。”
我不忍心看这华丽的绸缎被利刃割碎的终局,谁知几周后,秦师兄打电话来:“苏曼昨天已打电话同意做我的
新娘,她提议订婚仪式放在香港举行。”
他说:“我没去过香港,小师妹,你们公司不是有好多业务在那儿吗?如果有时间,陪我去挑挑礼物?”
原来男人那么容易胆怯,抱得美人归的同时,他还需要一个参谋、兄弟、伴娘兼伴郎。他才没那功夫理睬,那个伴郎兼伴娘会多么忧伤。
如果秦师兄追问,我就让时光倒流
在这么美丽的香港,我们只呆了三天就回来了。
因为,香港,维多利亚海湾,苏曼正式宣布跟秦关分手。他的脸刷地变成象牙白,我这个伴郎兼伴娘起不到任何作用,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看着他,这个全世界我最爱的男人,终于不可避免地遭到了伤害。
得想个法子告慰失恋者,不过“好男儿何患无妻”之类的说辞多么苍白,情急之下,只有一个法宝可祭了。我去找他聊天。我要告诉他一些真相。
“你还记得吗,在学校里的时候,我曾再三问你为什么喜欢科幻?为什么要选读空间物理系?”
“那时候,你只会憨笑,摇头,语焉不详。从来不知道反问一句:‘你为什么对这些问题感兴趣?’”
“如果你问,我就会把时间再往前推12年,告诉你一些事情。”
上大学前的12年前,一堂公共课上,一个随父母进京的7岁小女孩被老师点起来回答一个问题:“长大后想做什么?”小女孩瘦弱、心怯,却一脑子不着边际的空幻,她大声说:“我想去太空寻找迷失的原振侠医生,让他与他的三位美丽姑娘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话音刚落,课堂上哄笑声四起。小女孩苍白着脸,为自己的土腥味与都市生活格格不入而自卑不已。倔强的她迅速做了个决定——他们再笑一分钟,我就不要活下去了!
就在这时,前排一个男生站了起来:“去太空找人有什么希奇?等我长大了,肯定能研制出很棒的飞行器,送这个女同学去找原振侠。”
他有着世界上最迷人的背影,从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小女孩就知道。
秦师兄的表情,很奇怪
我放弃了坚守着的小小自尊把多年前的真相告诉秦关,希望他对自己有点信心,可秦关的表情如此奇怪,一点不像是受到了鼓舞,令我大失所望。瞠目结舌了一会儿,他竟然说,给我三个月,让我好好消化消化。
秦师兄转身就走,消化去了。然后三个月时间过去,在咖啡店里,他一把握住了我的手,吓了我好大一跳,他——病急乱投医?可秦关的眼神证明他神思清明:“原来你才是漫漫,真的漫漫!”
接下来秦关说了真相的另一半。
他转学,小学,初中,然后上了高中,高一班上有个长发的叫“苏曼”的女孩,令他没来由觉得亲近,因为模模糊糊的印象里,这个名字应该与他有莫大的关联——多年前,那个要上太空的,南方口音的女孩自我介绍时吐词不清,他对她的名字只留下了模糊的印象。
一个小男孩九岁时随口许下的豪言壮语,谁会记得呢?包括他自己。但就在这里隐藏着最初的爱的萌芽,他与苏曼,好漫长的一条路啊,漫长得迷失了初始的方向,但冥冥中一定有一种奇妙的力量,教他读空间物理,沉醉于科幻,在每一个重要的时刻,依赖着女生舒漫漫。
此刻他握着我的手,是史上第一次,冰凉而温暖,熟悉又陌生,令我异常慌乱。女生舒漫漫可以三步两步冲下楼,风雨无阻参加秦师兄的科幻协会,可以帮他到处贴海报,甚至帮他的女朋友打饭占座位,可是眼下这件事实在太出人意料,我期期艾艾提出:“能不能也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消化消化……”
可是我抽不出我的手。秦师兄不批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