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教会了我看天

我喜欢抬头看天。那像碧玉一样澄澈的天空，在无声的岁月里，他笼罩着我的一切忧愁，我始终相信，仰望的姿势，不会有眼泪。

小时候，我是一个固执胆小的孩子，爸爸妈妈外出经商，我和爷爷奶奶就像在那片黝黑的土地上扎根的孤草，我们紧紧相依，不离不弃，不怕风，不怕雨，我们感谢每一天的光明，感谢上天恩赐的每一滴雨露。

奶奶是个慈祥端庄的老太太，我童年的记忆就像和她一起拍的老电影，她是我唯一的启蒙者，黑白电影里唯一的主角。

关于我亲爱的奶奶，我可以用我的笔认真记录下的，只有这两个画面，这两句话……

我坐在田埂上，看着奶奶满头的银发在风中凌乱。烈日下，她双腿深陷在水田里，深深地弓着腰，双臂沾满了污泥。左手握着一把绿油油的秧苗，右手则迅速地将那幼小的秧苗逐一整齐插入水田。六棵一行，随着手的动作，她的身躯还在有规律的左右摆动，双腿慢慢后移。这样的动作一重复，就是一个上午。望着一行行翠绿从这头铺到那头，看着奶奶脸上闪着晶莹的亮光，时光就此变得安详。

“奶奶，你累吗？”

“琳啊，我们花多大力气，就有多大酬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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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满田的绿色，奶奶露出了满足的微笑，这个秋天不用愁了！我也会跟着她呵呵地笑，但是我只看到了水沟里游动的小生命。

后来，老师告诉我，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当我终于明白，并且用所有力气去践行的时候，你作为我黑白电影的主角，杀青了……

最后一个长镜头，是你躺在病床上，我放学归来，连书包都来不及甩掉，就跑到你的床前，一言不发地看着你。那是我第一次有了对死亡的恐惧，深深的恐惧……

你盖着厚厚的两床被子，一动不动。夕阳透过映在你的脸上，细碎的光影里弥漫着忧伤，你脸上那么多那么深的皱纹刺痛我的眼睛。岁月无情，年华易逝，千沟万壑里流淌的是时光的痕迹。你那发紫的唇，再也没有慈祥地冲我咧开，我的眼泪仿佛要夺眶而出。

你轻描淡写一句话，两个字。

“看天。”

我望着窗外的天，偶尔飘过的云，没有说话，却仿佛格外明了。

凌晨，你走了……真的，走了。

我不想说，后来我哭得有多伤心，不想说，在殡仪馆的槐树下，我看着天，明白了生命和家的意义。

奶奶，是你告诉了我，生命的价值在于努力的过程，而并非是胜利的果实。人可以平凡，但绝不能平庸。

奶奶，是你告诉了我，人要像天一样，胸怀宽广，包容四海。要像天一样，无论风雨阴晴，恒久不变。

奶奶，我学会了看天，学会了坚强，学会了包容，也学会了努力与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