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冷雾中的墨尔本

刚下飞机便不料迎接自己的竟然是灌入衣领的冷风，沉睡在4℃的干燥冬季冷雾中的墨尔本以这种不甚讨巧的方式迎接了我们一行远客。眯起眼睛看见的是氤氲雾气中朦胧的树，招摇着光秃的枝桠。树下有零零落落的行人，几个女孩的半张脸被毛绒绒的围巾遮住，下半身却是黑丝袜超短裙，有一种格格不入的天真和滑稽。这是我对墨尔本的第一印象，没有似火的热情，温顺得像一个雾蓝色的梦境。听闻导游说晚上8点才能入住酒店，已招架不住旅途劳顿的我一翻白眼，倒在了大巴的座位上。

迷迷糊糊醒来时已抵达圣派翠克大教堂。这座南半球最大的天主教堂有高耸入云天的哥特式尖顶，给人颇具压迫感的静穆庄严。推开厚重的木质门扉，轻微的吱呀声提醒着我这个冒失的闯入者谨言慎行。今天并没有信徒在虔诚跪拜，我也只是漫无目的地闲逛。彩绘玻璃上的图案艳丽繁复，述说的是我不大能理解的宗教故事，这些关于心灵的皈依与信仰的事，显然离我有些遥远。正打算着再次推开木门离开，碰见迎面走来的一对老夫妇，脸上的微笑很虔诚。他们特意顿住脚步，在门前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吐出一句低柔的祈祷，静穆三秒后才携手进入教堂。我回头看他们的背影，他们的这份信仰仿佛与生俱来。

大巴穿越过不宽敞也不热闹的市中心道路，联邦广场和与其相邻的亚拉河已近在眼前。广场上，现代化的建筑巧妙设计组合，这些钢筋水泥的几何块被赋予了墨尔本独有的迷人情调。随着广场上不怕生的海鸥的脚步，竟是走到了一辆打着雨棚的推车前。单手托腮呆坐着的女孩发现了我的身影，立刻把目光从远处的亚拉河上转过来，热情地招呼。我没能招架住车上琳琅满目的诱人冰淇淋和女孩的甜美笑容，这个甜筒成了我在墨尔本的第一笔花销。女孩为我挖起一个堪比拳头大小的巨大冰淇淋球，递给我，笑着说“Enjoy your ice cream.”，露出白而整齐的牙齿，宛如阳光下的钢琴键，话语便是奏响的乐曲，如波光粼粼的亚拉河般动人。回到队伍中，大冬天吃冰淇淋的我迎来了大家惊讶的目光。我舔了一口，有树莓的香气在口腔中蔓延，甜得让人微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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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游说大雾是晴天的预兆，果不其然下午晴空高照。来到皇家植物园的我们有充分的时间自由活动。道旁参天的桉树，娇小的金合欢；湖边掠过的海鸥，悠闲的人群，让人恍然间有一种陡然春来的错觉。走进纪念品店，扑面而来的几种不知名花香在方寸大小的店面中酝酿出醉人的馥郁。店里的小物件价格高昂却精致得人无法抗拒，在犹豫再三后我挑选了几张明信片走向柜台。同行的伙伴委婉表达了价格有些难以接受后，几近花甲的女店主微微皱眉，竟是一派几近少女的天真相：”I don’t think they are ’relovely,aren’t they?”我微微一愣神，笑出声来：”Yeah，I think so。”

傍晚驱车前往菲利普岛观看企鹅归巢，两三个小时的车程，大家无不睡得昏天黑地。比大家提早一些醒来，向公路两旁望去，向远方铺展开的碧野望不见尽头，吃草的牛羊和马群眉眼低顺，神情温和。我独自回顾着今天的旅程，想起古色古香的墨尔本大学、黑砖尖顶的教堂、水鸭成群的亚拉河、浓荫蔽日的植物园；想起单手捧书的学生、长跑锻炼的青年、忙碌不休的店员、并肩携手的老夫妇、卖冰淇淋的姑娘，他们的脸在墨尔本隆冬16℃的晴空下，会发出柔和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