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大厦的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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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记忆中，我是在姥姥家长大的。姥姥家的房子是解放时的，很旧，很小。老屋的墙自己也很旧了，墙皮有些脱落。

刚认字时，我喜欢用姥姥烧炕用剩下的木头，在墙上画小人，我不知道姥姥为什么不阻止我，让那堵墙成了我的画板。只觉得墙好高好大，好像永远也画不满，画不完。

冬天下雪了，姐姐在写作业，而我却很无聊，外边太冷了，只得在炕上蜷着。我挨着墙望着窗外，姥爷什么时候才回来呢？会给我带糖葫芦吗？要是王大胡子今天没出来卖糖葫芦怎么办呢？这些好像是我喜欢靠着墙思考的问题。那些时候，我仔细盯着墙来着，有些地方凸起，我便用手将其抠掉，墙皮掉了一炕。

还记得后来在晚饭后，我和姐姐在那台小而且是黑白的小电视机前，那时在演黄日华版的《雪山飞狐》。电视情节及不太清楚了，只记得在微弱电视光与晕黄的灯光下，我旁边的墙有些泛黄。有时候会想，墙啊墙，你冷吗？为我和姐姐、姥姥挡住了风、雪、雨。

有时，我在幻想，如果房子没有墙……

后来，因为上学，我被妈妈接走了，告别了老屋，远离了老屋的墙。来到一个有些陌生的地方，我只感觉到它的墙很白很白，好像也不会掉下墙皮来。

晚上，我躺在属于自己的屋子里，我抬头看了看，屋顶也是白的墙，我有些安慰，因为不用担心老屋屋顶上的柱子会掉下来。

放暑假了，我再次回到老屋，我看到了那堵画有小人的墙，姥姥舍不得将它们涂掉，说那是我小时候的作品，要留下的，以后也不能丢掉的。我知道，姥姥想我了，我也想姥姥了，也想念我的童年，因为无忧无虑，因为可以不用再上学以前就被逼着背诵诗三百首，或许也因为可以再墙上画小人吧……

姥姥过世三年多了，舅舅也把老屋卖掉了，我以前还哭着要去那住，但妈妈说那已经是别人的了。我有些心疼，不知是为了我的作品，不知是为了老屋，不知是为了我童年的记忆，不知是为了没了姥姥的痕迹……

生活就是这样吧。我在成长，长大仿佛就变成了那高楼大厦的墙，很坚硬，也很华丽，因为被修饰了，不像是以前老屋的墙，低、矮，仿佛也很脆弱，但毫不装饰，可是想画小人儿画小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