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玫瑰

深夜下着雨，玫瑰满园，红色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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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月，没有短信与电话，朦朦胧胧的天挂着咸咸涩涩的泪。

面前的生日蛋糕，插满细细的红蜡烛，槿一一为它们点亮，满满17支。跳跃的火焰散发温度，冰凉的手渐渐靠拢，贪一点温暖，贪一点爱……

蛋糕是槿的姐姐楠买来的，今天是槿的生日。

烛光明亮地闪动，该许愿了。十指相扣，然后握紧，闭上双眼，心里祝福着谁，槿自己明白。叹了口气，又用力吹灭明亮的光，一阵烟雾迷蒙。

槿小心翼翼地割出一小块蛋糕，“姐，要吃么？”“不吃，晚上跟澜吃了很多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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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孔黯淡，拿起，又放下，最终是没有吃。没胃口，没心情。

“姐，陪我。”“嗯。”深夜下着雨，最后一盏明亮的灯也已熄灭，争争吵吵无果而终。

姐妹与母亲相依为命，父亲早已一个人去逍遥，赌博打架偷情吸毒，坏事做尽，社会的烂人、败类，烂到底。槿与楠对于父亲都有这样的评价，甚至更严重。如今姐妹俩，一个有了归属，另一个学业有成，算是长了志气。只是母亲一个人孤独，不知为何最近又开始与父亲联系了。姐妹俩为此与母亲天天吵架，昨日槿的生日也是如此。

晨曦洒满园里，玫瑰挂着夜里的雨露，甚是鲜红艳丽，闪耀着七色的光，只是多了一份憔悴，多了一份感伤。家里又只剩槿一人，或许是忘记了昨夜的悲伤，现在与同学聊着天，有说有笑。白色的窗帘没有拉紧，透进阳光的呼吸，照亮曾经温馨的房间，只是不再是那时的光照。

身边的电话毫无征兆地响起，是妈妈，槿微微皱起了眉。

“小槿，妈妈过来接你了，你准备好哦。”妈妈的声音温柔似水，槿可以想象到她那强颜欢笑的样子，堆满笑容的脸，却似枯叶，为一个不值得的人埋葬。槿知道，今天妈叫她出去只是为了见那个男人，不禁心生厌恶。

“不去，你要去自己去！这种男人，妈，你觉得值得么？你到现在为什么还不懂？为什么！为什么啊！？”喊完挂了电话，心中的恨意化成泪水，槿低下头，却只道一个字，妈……便哽咽，无言，泪流满面。已是阳光稀薄，槿突然好想出去走走，家里的感觉太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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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门，湛蓝的天空有被日光温暖的洁白云朵，“为什么心那么凉呢……”园里的红玫瑰满满的，槿把开得最艳的那朵摘了下来，刺也最多。街上行人三三两两，想起妈妈的事，心不觉又一阵阵痛。

就这样手心握着玫瑰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也不知道会不会碰到妈妈。只是希望这被冰冷水泥铸成的路，也能在这初春的季节里，消融成水静静流淌，抚平心中未结痂的伤。

其实母亲与槿通话时，父亲也在，电话那头的吼声过于响亮，他也听见了，字字入骨。两个人也没心思吃饭，便各自回家。只是离别前看着她，目光复杂。“本来今天是想说些事情……呃，明天我就去派出所了，我杀了人……”“什么？”“别激动！……所以以后也不要联系了，女儿说得对，我这种男人不值得。这里是三万块钱，当然不是黑钱，放心着用吧，就当是给女儿的礼物吧，呵呵。”男人笑得干涩，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来给她，让她去看。后来母亲只是说起她伏在男人怀里，泪流满面……

深夜下着雨，玫瑰满园，槿握着手里迟到的生日礼物，听完母亲的叙说，又去看那封米色的信，满纸皱纹，或许是母亲哭时手紧紧抓着的原因吧。黑色水笔，字迹不算端正漂亮，但看得出来，很用心，一笔一画。槿只记住了一句，“爸爸在外面打工，这几年就这么点钱……”至于其他，槿无力去看。她心中似乎一下子没了恨，却空了什么。

过年那天，男人进了监狱，等待死刑。母亲送了他一朵红玫瑰。

第二年，另一个男人出现在母亲身边，他对她很好，在那年冬天就结了婚，男人送了她999朵红玫瑰。

第三年春末，老屋被拆，园里的红玫瑰也被埋葬。槿摘了朵开得最艳的玫瑰，把花瓣扯下来，装进一个小小的红色布袋里。

为了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