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羊肉汤

在老家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里，有一家风味独特的羊肉汤馆，第一次偶然吃到它，就让我铭记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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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冬天的夜晚，快过年了，到处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一派热闹的景象。我和妈妈漫步在街上，想找一个清静的地方随便吃点晚饭。突然，一阵若有若无的香味伴随着寒风向我飘了过来，我使劲一嗅，拉着妈妈循着那香味走进了一条小巷。那是一家羊肉汤馆，小店有些破旧，这里原来是拆迁地，垃圾自然不少。我略带乞求地看了一眼妈妈，妈妈见小店里面还算干净，就拉着我走了进去。

趁着等待的时间，我悄悄地观察起了师傅的手艺。羊肉汤看似复杂，做法其实简单。只见师傅抓了一把粉丝放入漏勺里，又夹了许多半熟的羊肉丢进锅里。漏勺在锅的边缘来回游走，一两分钟就烫好了。将烫好的粉丝倒进碗里，再从老土灶温着的锅里捞出羊肉放到案板上。师傅手中锋利的菜刀在案板上来回舞动，像急鼓一般，很快，羊肉就被切成了细丝。他将羊肉丝放在粉丝上，浇上滚烫的汤汁，再淋上一小勺辣油，然后随意撒上一些香菜、蒜叶，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就做好了。

妈妈点的汤先端了上来，汤散发出的热气立刻就把妈妈的眼镜蒙上了一层水雾，她不得不摘下了眼镜。我便仔细端详着那碗汤：水淋淋的香菜在滚热的汤上，一下子软了下来，晶莹的粉丝浸在米黄色的汤里，切得细细的羊肉横卧其上，辣油的油星子泛着诱人的光芒。羊肉汤仿佛变成了大海，粉丝就像层层波澜，肉片就像星罗棋布的小岛，而翠绿的葱段就像点缀在小岛上的郁郁葱葱的树林。看得我是舌底生津，不禁“咕咚”咽了一口口水。

我的汤很快也好了，我有先见之明，先摘下眼镜，深深嗅了一下汤的香气，然后迫不及待地用筷子夹起几根粉丝就往嘴里送，结果可想而知，粉丝还是滚热的呢！我张着嘴跑到门外哈了半天气，才咽了下去。我可怜巴巴地看着妈妈，谁知她正幸灾乐祸地笑得东倒西歪。见我一脸怒意地看着她，她才勉强憋住了笑。

我努着嘴，用筷子小心翼翼地吃了起来。爽滑的粉丝劲道爽口。薄薄的羊肉被炖的很烂，一下子就咬开了，但还是十分有嚼劲。我舀了一勺汤，轻轻地嘟起嘴吹了吹，才慢慢喝了下去。汤刚碰到我的舌尖，舌头就先辣了起来，像导火线一样，辣味很快就“炸”满了我的嘴，唇齿间都充满了辣味。微咸，微甜，微辣，微热，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

愈喝愈辣！痛苦和欢乐，现实和梦幻，摆脱和追求，都在汤和辣油中交织！旋转！凝聚！升华！我感到我的舌头正在燃烧，我从来没有如此鲜明地感受到味蕾的存在，活跃和强盛。好一碗令人痛快淋漓的羊肉汤！

如今，每当我路过那条街时，总要使劲嗅一下，虽然小店已经不知搬往何处，但那碗在我记忆深处的羊肉汤的香味却一直飘在我的心里，久久不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