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吟昨晚母亲唱过的歌谣

夜深，没有一丝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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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楼道里会传来晚归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悄没声地隐匿在静寂中。

天泛层黑色的朦胧睡意。

一切回归本色。

弟弟犹自掰着手指，黑暗中露出五六颗洁白却不齐的乳牙，咿咿呀呀地唱个没完，毫无睡意。

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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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十个月大的孩子，因为觉睡颠倒，十一点仍温存地陶醉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一个白胖俊俏的弟弟。

心里堵的事太多了，挥之不去。整夜的失眠对我来说再正常不过。

父亲却是工作人，不兴这么折腾。

母亲将弟弟抱在怀里，用手轻拍他厚实的背，用一种沙哑缓和的声音重复唱过一遍又一遍的童谣。

再听母亲唱歌，与上一次时隔多久？

小时候，母亲打骂我，就算抬杠，第二天也就好了。

现在连说上几句完整话的时间都少之甚少。

彼此之间逐渐疏远了，淡漠了。

母亲还是母亲，还是一如既往守在我身后的母亲。

但，我，还仅仅只是当年那个执拗任性的我吗？

谁会知道！

母亲唱童谣的声音像是唤醒了尘埃里的某个遗失千年的记忆。我像是被黑布蒙上双眼赤脚在沙砾堆中走着。这硌人，令人流血。我摸索着，找寻着。然而我的世界太黑，太黑，光又算什么呢？刺不到眼，更刺痛不了灵魂。

这样才会习惯黑暗，习惯一个人。

我有太多挂念的、在乎的东西，所以放不下，所以不能毅然决然。

所以，对不起，我不能放手去爱、去恨。

但，我会忍，会等。

母亲用我最熟悉的声音唱最陌生的歌谣，心却安，神也定。

无论我长多大，都是母亲的孩子。

无论我今后变成什么样，母亲都爱我，并且永远爱我。

我笑了，或许还带点儿泪。

头一次，我睡得那么安稳，像在母亲怀中，不不，更像在胎中。

只可惜，我怕是永远回归不了那颗赤子之心了。

凌晨，外头开始飘雨。

我醒了，听见弟弟惊醒的哭声，低低的，泛着奶气。

眼眸水莹得透明。

干净，纯洁，完美无瑕。

我缓缓将他抱起，他的头靠在我的肩上，很舒服。

我轻拍他的背，浅吟昨晚母亲唱过的歌谣，一如当年的明丽。

窗外，暴风骤雨。

雷，响了，响得如痴如醉，响得死去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