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慢慢亮起来
“看,前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也不是,天亮后会很美的。”——题记
睁开眼,天还未全亮,我揉搓着朦胧的睡眼,毫无防备地打了个哈欠,眼里雾气氤氲。慢慢吞吞地下了床挪到窗边,猛地拉开窗帘,一阵热风扑面而来,我微微偏头,把上下打架的眼皮撑开一条缝,望向初醒的天穹。依然被大量污染物占据的天空此刻缓缓睁开了属于它的眼睛,东方显出一抹淡雅的霞光,在城市的万家灯火中格外突兀。
我翻开手机一看,六点过14分。
我手忙脚乱地从衣柜里随手拿了件短袖T恤扔出来,飞快地套上,又一个鲤鱼打挺,短裤就服服帖帖地系在我的腰间。我一边含着薄荷味的牙膏,一边飞快地刷着微博动态,还不忘用闲着的手指温习指法,不知不觉中,舌头舔到了一大块牙膏。
清凉味儿的,提神。
我收起手机,三两下收拾好自己,坐在钢琴前。右手在琴键上飞舞,流出流畅琶音的同时,左手正攥着面包往嘴里塞。
今天是我终于即将解脱的日子。
怎么说呢,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但是离这天越近吧,老师和家长的逼迫就越紧,总是挑着我近乎完美的手指律动间那一两个踉跄。
这段琶音我练了整整三天。
每一天三个小时什么都不干,就只是坐在黑白色的庞然大物面前,盯着那一间一间爬升的密集黑蝌蚪,然后全神贯注地在琴键上重新演绎。
对,今天是我考级的日子。
坐在出租车上的我把一叠谱子拿出来,一个小节一个小节地看着,嘴里还念念有词。
“这里不能慢,要熟练。这里不能停,弹错了也要继续。这里小指要放掉,不能连……”
原本雪白的谱子早已被五颜六色的彩笔标得格外醒目,那里的每一道,都是我走过泥泞的道路上,一条被我划下的印记。
“重来!”
手指在白色琴键上硬生生刹住车,我撇撇嘴,忍着心里的烦躁,在母亲的催促下不情愿地把谱子翻到最开始的地方,深吸一口气,重新落下手指。
“还不对,再来!”
比上一次更早的地方,我又被严厉地喝住,顿了顿,流出的音符中带有满腔的烦闷与愤怒。
一晚,无果。
“明早起来再练!”判官大人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还有一周就考了,你要是三天之内还练不好,就别考了!”
我重重地摔下琴盖,径直走进了房间,留下金属碰撞留下的余音在我耳廓环绕。
夜深了。
对于这座不夜城来说,永远没有沉睡的时候,有人入睡,就有人醒来。城市一直处在一个循环系统之中,它像是一张大网,把所有人的生活链接在一起,构成城市血脉,汩汩地在霓虹灯之间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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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睁着双眼,望向天花板。本来被白炽灯的强烈灯光照得泛白的它此刻沉浸在黑暗中,也变得与夜融为一体了。我向着窗帘缝里透进的一缕灯光望着,望着黎明的到来。
我安静地等待着,等待晨光洒进我的玻璃窗,等待它洒到我的床头,等待它洒到我毫无睡意的眉眼上方,照亮我的视线。
我就这样躺在柔软的床上,缩在被空调吹得冰凉的被褥里,在寂静地连呼吸声都清晰可辨的房间里,守望遥远的黎明。
脑海里依然挥之不去那本该流畅的琶音,和五彩斑斓的雪白纸上一个一个挤在一起的音符,我无比倦怠,却又不敢入睡,怕我等不来那一抹明丽的霞光。
就这样,一夜的黑暗。
也就这样,一夜无眠。
约莫四点,我翻身爬起,轻手轻脚地挪出房间,翻出谱子,就着房间窗外透进的残光,手指在桌上轻轻敲打着。
科比在纪录片里曾经说过,没有人见过洛杉矶凌晨四点的样子,但是他见过。
而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见过那两天S市凌晨四点的样子。
是指甲轻触木质桌面的落下的影子,眼前五彩斑斓的几张薄薄的A4纸,和那一缕微不可辨的霓虹色光芒的样子。
七点过半,我落坐在另一个黑白色的庞然大物面前,深吸一口气,闭上眼。
那一刻,眼前闪过老师的叮嘱,母亲的严厉,和我每一个黎明到来前,沉默的守望。
指尖在琴键上灵活地跳动,谱出属于我自己的乐章。琶音部分,一路畅通无阻,就和我在桌上跳动的手指一样,灵动又优美。
浑身轻松地走出考场,我一抬手,手表的屏幕亮起来。
八点了。
阳光照在手表上,反射到我的眼睛里。我下意识用手遮挡,眯起眼望向光源。
我望见不远处,肆意飞舞的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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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解放了。
我加快脚步向门口走去,随后脚下生风般奔跑起来,手中的谱子被夏日温热的风吹得发出哗哗的响声,乌黑的头发在晨光的照耀下泛出耀眼的金黄。
看吧,黎明前的一段总是黑暗的。
但是别担心,哪怕什么都看不见,也要相信着,天亮之后会很美。
在这之后,无论我陷入怎样的黑暗,都会在脑海里现出这幅画面。
我朝着我向往的地方奔去。
那里,有我等待着,期望着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