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读懂了母亲

“当你老了，头发白了，睡意昏沉。当你老了，走不动了，炉火旁取暖……”每当我听到《当你老了》这首歌，便会想起我的老外婆和妈妈。

我的老外婆今年已经九十五岁高龄。三年前老外婆因意外摔了一跤，瘫痪在床，在床上一躺就是三年，身体每况愈下。从此以后，妈妈只要一有时间，就回到外婆家，这几乎成了我们双休日雷打不动、风雨无阻的固定行程。我真搞不懂：为什么妈妈每次一回到外婆家，就会一头扎进老外婆的房间，久久都不出来？

而这三年来，我最头疼的就是去老外婆的房间。只要一进去，就会有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尽管喷洒了浓浓的花露水，还是掩盖不了那股臭味。妈妈让我进去与老外婆打声招呼，我总是要先做足准备，在外面大吸一口气，屏住呼吸，然后完成任务似的叫一声“老外婆”扭头便走。老外婆的房间有些许昏沉，总是堆积着轮椅、纸尿片和各种药品。老外婆无力地躺在床上，满头的白发蓬松凌乱，那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岁月刻下的痕迹，那双眼睛显得呆滞无光，一条条蚯蚓似的血管已经遍布在她只剩皮包骨头的身体上。那个昔日里对我疼爱有加、神采奕奕的老外婆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竟变成眼前这位瘦骨嶙峋、狰狞可怕的老人了。看到这些，我心中的厌恶感愈发强烈了！

今年春节，妈妈带着我又到了外婆家，跟往常一样，一头便扎进老外婆的房间里。好奇心驱使着我来到了老外婆房间，我想一探究竟。于是我推门而入，眼前的一幕，让我惊呆了。妈妈正在给老外婆洗澡。只见妈妈用她那双原本纤弱的双手艰难地抱起老外婆，轻轻地把她放进洗澡盆中，口中不停地询问着：“水冷了还是热了？”一边说，一边用手调试着水温。老外婆使劲地点着头。我本想扭头就走，但妈妈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对我说：“人人都会老，当我们的亲人老了，我们就要像她们对待我们小时候一样善待她们。老外婆疼爱养育我一辈子，我们要懂得报恩呀！”

洗好澡后，妈妈赶紧把老外婆身上的水擦干，帮她穿好衣服，换好床单，把老外婆小心翼翼地扶躺在床上。这时，我分明看到了妈妈脸上已经冒出一颗颗的汗珠。顿时，我觉得身材瘦小的妈妈无比高大。

是啊，老外婆为我付出的真是太多太多了。想到这，一幅幅画面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脑海：每次到外婆家，老外婆总是第一个迎上来问寒问暖；离开时，她总是送我们走远还久久不肯离去；夏天，她总是拿着那把“老古董”蒲扇给我扇风驱蚊；冬天，她总是坚持把自己手中的烤火笼给我取暖……羊有跪乳之情，鸦有反哺之义，我以前又为老外婆做过什么呢？回想起这一幕幕，我愧疚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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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回过神来，妈妈已经在为老外婆换药了。她轻轻地拨开厚厚的纱布，露出来的是一层溃烂不堪的皮肤。妈妈熟练地为老外婆消毒上药，专注得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弄疼了老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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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我也加入妈妈的行列，帮助妈妈为老外婆洗澡、换药、喂食、洗衣服……我似乎忘记了那股难闻的臭味。

今年五月的一天，一个噩耗从天而降。老外婆终究斗不过可怕的病魔，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听到这个消息，我泣不成声，懊悔不已。“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是啊，不要等到失去后才懂得亲情的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