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儿，全是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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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死亡这个字眼对曾经年幼的我太过遥远，太过陌生。可此时今日回想起，悲痛褪去了几分，全是无边无尽的沉重。

白得刺眼的日炽灯将患者、家属的脸照得无半点血色，活脱脱是从冰库里走出来的一般。白的床铺单、墙壁，压抑且令人窒息，将死神的影子衬得那么可怖可憎。也就是一个如此单调的病房，可敬的老人，丢下了凡尘俗世间的一切，永远地离我而去。

心电图上显示的鲜红的“○”，令原本压抑着、低微的、断续的哭声一下释放出来，那绷紧的、抱有最后卑微希望的神经无情地崩断。将这一切所有的泪都嚎啕出来，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医生眼里或许习以为常，于我，全是沉重。

我不知道是怎样回家的，我只记得一出医院我就昏厥在地，还很脆弱的心背负着太多沉重的事，不堪重负。醒了之后，我顾不了穿鞋子半跑半爬的到了爷爷房里。桌上的报纸、半关的眼睛盒，一切都是爷爷摆放的样子，我想，他一定还未离开。我四处大声地唤着爷爷，可他迟迟不答应，那苍老却总是和蔼的声音不再响起。我走上去，翻开报纸，有一层薄薄的灰，蓦然想起十余天前爷爷就已进了医院。这灰，是那空荡荡的房间留下的沉重足迹，总要一遍又一遍触及你的伤疤，总在你于回忆中寻找熟悉身影之时猛然拉你回现实，教你重回无情的现实，面对沉重的现实。

后来的好长一段时间，我都排斥医院，只要一走进医院，我就会没来由的落下眼泪，那晃来晃去无所不在的白色，总迫使我想起离开很久的爷爷。

后来的好长一段时间，我才明白那儿为何沉重。所谓死亡，并不可怕，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可若由千百日夜，点点滴滴供你回忆，而那思念之情却无法回应，那才是沉重。

心，那儿，全是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