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脖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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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你看那棵折了脖子的杨树终于又活了过来。妈，你快过来看看！”女儿热烈地亲吻着我，不时地回头催促着日渐年迈的妇人。

妇人走近我，仔细察看着我的伤口，她那布满血丝的双眼渐渐露出神采，她的脸庞贴着我的伤口轻轻地说：“谢天谢地，你终于闯过了鬼门关，我的孩儿。”

她的话顿时令我心潮起伏、波澜万丈，有一股酸热的气流冲进我的鼻腔，嗓子干痒吐不出一个字，有泪氤氲在眼中……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当尘世的人都脱去伪装的人皮，卸下精良的防备装束时，灾难伺机横行人间，而那冷面心硬的钢筋混凝土并不畏惧灾难，他们紧闭双眼对灾难视而不见，恼羞成怒的灾难飞奔至田野、林间、长河……变本加厉地摧毁着这一切人类赖以生存的根本。就像他来到我面前，双手撕扯着我的发、脖颈、四肢、根……愤怒使他丧失了理智，他根本听不见我卑微的求饶。夜，在我的呻吟中渐被拉长，长到我近乎把他当成一辈子！

一阵喧闹声将我惊醒，我艰难地睁开双眼，这一地的惨象使我目不忍视，为什么我没有死去？为什么我还活着？

“快过来这里，这里还有一棵。”

“这棵脖子都折了，怕是救不活了吧！”

“不，这一棵一定会活，救救她吧！”

几个莽汉在妇人的祈求声中终于答应救我，我难过地望着妇人，心里像翻倒了的五味瓶，说不出酸、甜、苦、辣和咸。那几个莽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我从已被河水冲毁的堤坝沿上扶着立起来，并用一个粗实的绳子一端系在我伤痕累累的臂膀上，另一端系在凿入地里的木桩上。只一会儿大家就又急忙地寻向别处了。

妇人手握铁锹，从四处磕磕绊绊的端来泥土，围在我的周身。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夯实这些泥土却又格外小心的避免伤害到我。几个往返，妇人便气喘吁吁，汗如雨下，但她仍不肯放下手中的锹，不肯放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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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风吹来，我艰难的昂起头，“我要坚强地活下去，为了妇人，更为了心中不灭的求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