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走钢丝的少年

赤脚踩过刀锋一样锐利的钢绳，身下是深不可测的峡谷。走钢丝的少年又迈出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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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寸步难行。

那是我第一次去往那样的古镇。因奇特的峡谷地貌和一项特别的演出而吸引游客。我一人在这巨大的树林中奔跑，好像在完成一场盛大的逃亡。

少年就这样挺拔地站立在峡谷的一头，他如墨一般漆黑的眼睛，望向的是那一头无尽的深渊。他就这样赤脚站在冰冷的绳索上，眼前是无尽的黑暗。嘈杂声开始了，一群群拥有着无趣生活的人，挤在峡谷两端，眼里闪着亢奋的光芒，死死盯着那个在空中伫立的少年。这样丑陋的兴奋，系着少年随时将逝的生命，似乎带着点血腥味。

少年仰起头，深吸一口气，没有一丝犹豫，轻盈得如同峡谷中一只蝴蝶，直径飞到另一头。人群叫喊，有的赞叹喝彩，有的惊呼担忧，甚至还有惋惜的唏嘘。而少年只是默默将目光远离，没有说话。

曾有人说过，“生命越贴近大地，就越真实存在”。那少年就犹如虚幻飘渺的蝶，悬在那黑暗峡谷中央，不知生命何时将坠落。我伸手去摸那根割开黑暗的银色细绳，用力用手掌压下，模拟少年站立的重量。

“你不会害怕吗？”我松开手，手掌出现深红的勒痕。“会啊，刚开始的时候，我一步都动不了。况且下面还有这么多人心心念念地等我掉下去。”少年轻盈地跃上钢丝绳。我心中一惊，他都知道。他好像看出我在想什么，看向对面深深丛林：“我们贩卖的不就是这种廉价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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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哑口无言。生与死，这种在细而冷的钢丝绳上看起来必输的博弈，激活人们心中兽一般的本性与兴奋，犹如古罗马的角斗，带着血腥味。而我们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乖戾暴躁，将我们内心的压抑冲破。课桌下瓷砖的细线在我眼中渐渐拧成一股银得发亮的钢丝绳索，我孤身一人站在此处，下面是各种长长的背诵条文与必须牢记的理化公式，我惊恐而迷惘，身下冰冷而黑暗。我听见叫好声，悬崖挤满观众，他们的眼里闪着绿色的光。我战战兢兢，寸步难行。不知从哪里飞来一颗石子，重重打在我的额角，我开始剧烈摇晃，想抓住什么，四周却一片虚无。

我蓦然惊醒，半截粉笔在我的桌角，额角还在疼。

此时的我们努力寻找着自己的意义，却总是艰难而如履薄冰。只是现在的我们，都是走钢丝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