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即景

我曾经非常喜欢阳光。就像是无数次，无数次在寒冷的冬夜，蜷缩着背部，渴望温暖的来临。为什么现在更迷恋日暮的时分呢？

趴在书桌上，现在是晚自习前十分钟的假寐。微微睁开眼，在靠窗的位置向外看。因为伏下了身，所以触目所及是大片的天空，太阳早已告别。山比天黑得更早，现在已经是剪影一般。在与天空相连接的那里，还可以清晰地看到树的形状。高处的风很大，它们微微弯腰。天幕是苍蓝色，就如印染纸一半，不知道摸一摸会不会也是一指黯蓝。好像有层雾。本应该清楚的分界线也模糊起来，一切的一切都那么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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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开了窗，它有些重，发出关节疼痛的声音。不出我所想，果然一如往常，山的背后似乎有白光一般，最贴近山的肌肤的居然是浅蓝。是有太阳将出现吗？还是点燃了巨大的白镁灯？

一句词轻飘飘的落在脑海里：“杨柳岸，晓风残月。”可这里没有杨柳岸。我低头向黑黝黝的花园望去，在风中的枝叶就像张牙舞爪的妖怪那般，总觉得有点好笑……

不禁仰望天幕，一匹马在驰骋。它达达的蹄声敲出奇异的韵律，绚丽的鬃毛间是随风飘零的叹息。是那样的生动明快，鲜活到，似乎下一秒就能在无际的天空中奔跑。它定格在最具有灵魂的一瞬，可明明只是一片夜间云呀。

我喜欢云，尽管它们是虚幻的，只能观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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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白驹过隙啊。转瞬间那匹马就消失了，远风将夜色扫了个干净，余留勾月和渺然星点。但是因为着实没有什么好看的，也就不在意它们。

没有开启的另一扇窗户，反射着教室里的学生与书本。如果仅仅是盯着这半透明的影像，完全不在意声音的话，那么这一切就如同诡谲的舞蹈。忍不住想到了雪国。我暗忖，衬着风景的少女，着实比我这被夜色忠实陪衬的小世界好得多了。

不觉得玻璃很像星星吗？都是自身无法发光，高傲的东西。可正是这样，才更为美妙啊！玻璃破碎的那一瞬间，其中迸溅开的巨大宇宙，全都被缄默的星星看在眼里。玻璃屑是不是星星的食物？同类在吞噬同类……

我忍不住微笑了一下，为这荒诞的想法。

“嘿，把窗户关起来吧。”同桌的声音将我带回到现实。

我应着同桌，慢慢拉回了窗户嘎吱作响的骨节。啊，快上课了。还是从光末的海洋中清醒，抖抖帽子上的星屑，离开吧。继续奔赴书山，遨游题海。